一点点慢慢来

 

    不要认同于头脑和身体,我仍然不知道怎么去做。我告诉我自己:“你不是头脑,不要听从你的恐惧,爱你自己,知足。”等等,等等。请再解释一下怎样能不认同,或者,至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还是不理解你所说的?

 

    它不是一个告诉自己你不是头脑,你不是身体的问题,因为那个在说这些话的东西是头脑。以那种方式你永远无法出离头脑,所有的告诉都是头脑本身,所以你会越来越强调头脑。头脑非常微妙,你必需对它非常、非常的警觉。不要使用头脑,如果你使用它,你就加强了它。你无法以使用你的头脑来摧毁头脑本身,你必需知道这个头脑不能用来让它自己自杀。当你说:“我不是身体。”那是头脑在说。当你说:“我不是头脑。”那还是头脑在说。要看事实,不要尝试说任何的话,语言、用言语表达,是不需要的。只是深入地观察,只是看向本质,什么也不要说。但是我知道你的困难,从一开始我们就被教导说要去说,而不是去看。在你看到玫瑰花的一刻,你说:“多美啊!”结束了,玫瑰花消失了,你杀死了它。现在某些东西介入到了你和玫瑰花之间。“它多美啊!”现在这些词语会像一堵墙一样横亘其间。而且一个词带出另一个词,一个思想引导出另一个思想。它们联合行动,它们从不单独行动,你永远不会发现一个思想是单独的,它们是群居的,它们是群居动物。所以你一旦说了:“玫瑰多美啊!”你就上道了,火车已经开始运行。现在“美”这个词会让你想起曾经爱过的某个女人,玫瑰被忘记了,美被忘记了,现在那个想法——关于一个女人的一个幻想,想象,记忆出现了。而且此后那个女人将会引导出很多别的东西,那个你爱过的女人有一只漂亮的狗,一发不可收拾!没完没了。

    只是去看头脑的运行机制,它是怎么运作的,不要使用那个机制。抵住诱惑,它是个巨大的诱惑,因为你为此受过训练,你几乎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工作,自动化的。现在即将进入教育界的新革命有几个建议,一个建议是孩子一开始不应该教授语言,首先,应该让他们有时间凝结自己的视野,明确自己的体验。比如,那儿有一只大象 ,你对孩子说:“大象是最大的动物。”你认为你没有在胡说八道,你认为这完全是合理的,而孩子必需被告知事实。但是没有什么事实需要被告知,它必需被经历。你说“大象是最大的动物。”的那一刻,你正带入了某些不属于大象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说它是最大的动物呢?那个不属于现实的部分——比较——进入了。一头大象只是一头大象,既不大,也不小,当然,如果你把它放在一匹马旁边,它是大的。或是放在一只蚂蚁旁边,它很大,但是在你说大象是最大的动物的时候把蚂蚁带进来了。你带入了某些不是现实的东西,你篡改了现实,比较进入了。只是让孩子去看,什么也不要说,让他感觉,当你把孩子带到花园,不要说树是绿的,让孩子去感觉,让孩子去吸收,很简单的事情。“草是绿的。”不要那样说。这是我所观察到的,很多时候草不是绿色的,而你却把它看成绿色的。有无数种绿色,不要说树是绿色的,因为那样的话孩子只会看到绿色,任何树他都会看成是绿色的。绿色不是一种颜色,有无数种绿。让孩子感受,让孩子吸收每一棵树的独特性,实际上是每一片叶子的独特性。让他沉浸其中,让他像块海绵一样浸泡在现实中,现实的真实性,存在性。一旦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的经验扎下了根,然后告诉他这些词语,词语将不会打扰到他。那么它们就不会毁掉他的视野、清晰,他能够使用语言而不会被语言分心。现在你的语言不断使你分心,所以要做什么?只要看,允许现实不带任何判断、谴责、赞赏地存在于你的存在中。让它完全赤裸地存在,你只是在场,越来越多地学习怎样不使用语言,解除限制,解除那个内在的喋喋不休。

    这个你不能突然做到,你不得不一点点来,慢慢的,只有那样,在最终的时候,你才能只是看着你的头脑。没有必要说:“我不是这个头脑。”如果你不是,那样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不是,如果你不是头脑,那反复说你不是头脑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借着重复,它不会成为现实。看!什么也不要说。头脑就像持续的交通噪音,看着它,坐在一旁看着——这就是头脑——没有必要创造任何的对抗。只是看,在看当中,有那么一天,意识突然间转换了,改变了,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从客体突然间聚焦到了主体上来。如果你是一个观察者,在那一刻你就知道了你不是头脑。它不是一个说的问题,它不是一个理论,在那一刻你知道了。不是因为帕坦伽利这样说,不是因为你的理性、智性那样说。根本没有缘由,它就只是那样的。现实在你身上爆发了,真实向你揭示了。突然间你离头脑是如此的遥远,你会大笑,一开始你怎么会相信你就是头脑的呢?怎么会相信你就是身体的呢?那看起来是荒谬的,你会嘲笑整件事情的愚蠢。

    “不要与头脑和身体认同,我仍然不知道怎么去做。”是谁在问这个问题“怎么去做?”马上去看,谁在问这个问题?“怎么去做”——是想要控制的头脑,是想要支配的头脑在问。现在头脑甚至想要利用帕坦伽利,现在头脑说:“完全正确,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头脑。”——一旦你意识到你不是头脑,你就会变成一个超级头脑。贪婪出现在头脑中,头脑说:“很好,我必需成为一个超级头脑。”那个对终极、对狂喜的贪婪,那个对永恒、对成为一个神的贪婪出现在了头脑中。头脑说:“现在我不能休息,直到我达成这个终极。”头脑问:“怎么去做?”记住,头脑总是在问怎么去做一件事情,“怎么”是一个头脑的问题,因为“怎么”意味着技巧,“怎么”意味着“告诉我方法,好让我能控制、操纵,给我技巧。”头脑是技术员——“只要给我方法,我就能做到。”觉知没有方法,你必需觉知到如何觉知。没有方法,爱的方法是什么?你必需去爱而知道什么是爱。游泳的技巧是什么?你必需去游。当然一开始你游的有一点混乱,渐渐地你就学会了……但你是通过游来学会的,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有人问你:“骑自行车的方法是什么?”你会骑自行车,但是如果有人问你,你会耸耸肩,你会说:“很难描述。”技巧是什么?你是如何在两个轮子上面保持平衡的?你一定做了什么。你在做着一些事情,但不是作为一个技巧,更像是一个窍门。技巧是可以教的,窍门是必需懂得的。技巧是可以被转变成为教导的,而窍门是某些你无法被教,只能去学习的东西。所以要一点点学习,从不太复杂的地方开始,不要突然跳到非常复杂的部分。这是最后的,最复杂的——觉知头脑,看着头脑,看到你不是头脑。看得如此深入以至于你不再是身体,不再是头脑,那是最后的事。不要跳跃,从小事开始,你感觉到饿,只是看着那个现实,那个饥饿在什么地方?在你那里,还是你外边的什么地方?闭上眼睛,探索进入你内在的黑暗,试着去感觉和触摸并且指出那个饥饿在哪里。你头痛,在吃阿司匹林之前做一个小小的静心,有可能阿司匹林都不再需要了。只是闭上眼睛并且感觉那个头痛到底在哪里,在什么位置,集中在上面。你将会感到惊讶,它不像你以前所想象的那样是个大问题,而且疼痛没有散布到你的整个头部,它有一个范围,你越是接近那个范围,你越是离它遥远。疼痛越是弥散,你越是认同于它。越是清晰、集中、明确、分明、局限,你离得越远。然后有一个点会到来,疼痛就像针尖一样大小,完全聚焦,那时你将会有一些瞥见。有时候那个针尖大小的疼痛会消失,不再有头痛。你会惊讶:“它去哪里了?”它会再次出现,再次集中,它会再次消失。在完美的聚焦下,头痛消失了,因为在完美的聚焦下,你离你的头是那么的遥远,以至于你无法感觉到头痛。尝试一下,从小事开始,不要那么快就跳到最后。帕坦伽利也走过了很长的路来达到这些经文所说的分辨、觉知,他一直在讲的那么多关于准备工作、基本要素这些东西,是非常有必要的。除非你满足了所有那些东西,否则你很难不与头脑和身体认同。

    所以永远不要问“怎么做”,它和“怎么做”无关,它是个简单的了解,如果你了解了我说的,在那个了解中你就会看到要点。我没有说你将会了解怎么做,我说的是你将会能够看到它们是无关的。因为在我们说“了解”的一刻,理智介入了,头脑开始了运作。“看着它”是某种和头脑无关的事情。有时候你行走在僻静的路上,太阳正在下落,黑暗正在降临,突然你看到一条蛇正爬过路面,你会做什么?你要思考一下吗?你会去想要做什么,怎么做,要去问谁吗?你只是跳开,那个跳是一个看见,它和精神状态无关,它和思考无关。过后你会思考,但是此刻它只是一个看见。现实是蛇就在那里,在你意识到蛇的一刻,你跳开了。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头脑需要时间,而蛇不需要。你必需不询问头脑就跳开,头脑是一个过程,蛇比你的头脑快。蛇不会等,不会给你时间去想要怎么做。突然头脑被放到一边,而你出自无念做出了反应。你出自你的存在来运作,在极度的危险中这样的情况总是发生,那就是为什么人们那么被危险所吸引的原因。在飞驰的车上,超过一百码的速度或是更快,那个兴奋是什么?那个兴奋是来自无念的。当你驾驶的车开到每小时一百码的时候,没有时间思考,你必需不用头脑而行动,如果发生了什么状况,而你开始思考,你就迷失了,你必需马上行动,一刻都不能浪费。所以车辆的速度越快,头脑越是被放到一边,而你会感到深深的兴奋——巨大的活生生的感觉——就好像你一直是死的,而突然间你放下了的所有的死气沉沉,生命在你里边出现了。危险有一种深深的、催眠般的吸引力,但是那个吸引力是出自没有头脑的。如果你能够只是坐在一棵树旁,或是河边,或只是在你的房间里就这样做,那就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它可以在任何地方做,你只需要把头脑放在一边——无论放在哪里——只是看着,不受头脑的干扰。

    我听说,爪哇的一位人类学家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部落,他们有一个奇怪的葬礼仪式。一个人死了,他们把他埋葬六十天,然后挖出来,放置在黑暗房间里一块凉爽的石板上,二十名部落中最美丽的少女裸体围着尸体跳三个小时的艳舞。“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人类学家问部落酋长,酋长回答说:“如果他不起来,我们就肯定他已经死了!”那也许就是被禁止的事情的吸引力,如果性是被禁止的,它就变得有吸引力。因为所有允许的都变成了头脑的一部分,试着理解这个。所有被允许的变成了头脑的一部分,它已经被编程了。你被期待爱你的妻子或是你的丈夫,它是头脑的一部分。但是在你对别人的妻子感兴趣的时候,那不是头脑的一部分,没有被编程。它给了你某种自由,某种脱离社会轨道的自由,社会轨道是方便的,一切都是舒适的,但一切又都是死气沉沉的。你对别人的妻子深深着迷,他也许已经受够了那个女人,他也许正在尝试找出重新变得活生生的别的方法,他甚至可能对你的妻子感兴趣。那个问题不是因为某个特别的女人或是男人,那个问题是因为禁止,没有被允许的,不道德的,被制止的东西。它不是你被接受的思想的一部分,他尚未被灌输到你的头脑中。除非人完全能够成为无念的,否则这些诱惑就会继续下去。而这也是整件事情的荒谬之处,这些吸引是由那些认为他们自己是道德的、禁欲的、虔诚的人所制造出来的,他们越是拒绝某些东西,那些东西就变得越是具有吸引力,越是诱人。因为它给了你一个摆脱常规的机会,给了你一个逃脱社会的机会。否则社会没完没了,无处不在地挤压你,甚至在你爱你妻子的时候社会也会站在那里看着。甚至在你的隐私里——和其它地方一样——社会也在那里,因为社会在你的头脑里,在给你的头脑编写的程序里。从那里它一直在运作,它是一个非常狡猾的设计。偶尔,每个人都会觉得想要做一些不被允许的事情,只是想对平常总是被强迫说“不”的事情说“是”——只是为了违背他自己。因为那个“他自己”不是别的,只是社会给你的程序。一个社会越是严格,越有造反的可能,一个社会越是自由,反叛的可能性就越小,我要把反叛者消失称之为社会革命,因为他们不再需要了。当没有什么被拒绝时,其中就没有病态的吸引,我会把这样一个社会称之为自由的。如果那个社会反对药品,药品将会吸引你,因为药品给了你一个将头脑放在一旁的机会,你承受了由头脑带来的太多的负担。记住,这个不用自杀也能做到,那个你在做某些社会不允许做的事情的时候出现的狂喜,是来自没有头脑的状态,但是代价巨大。看看小孩子躲在墙后面吸烟,看看他们的脸,那么高兴。他们会咳嗽,流泪,因为把烟吸进来然后吐出去只是愚蠢的。我没有说那是一种罪恶,一旦你说它是一种罪恶,它就变得有吸引力。我只是说它是愚蠢的,它是不明智的,但是看看一个小孩子吐出烟雾的时候,看看他的脸。也许他深陷困境,整个呼吸系统都感到困扰、恶心、眼泪直流,他感到紧张,但是他仍然为能够做一些不被允许的事情、做一些不是他头脑的一部分的事情、一些没想到他会做的事情而高兴,他感到自由。这个能够通过静心轻易就达成,没有必要走上这种自杀式的道路。如果你能够学会如何将头脑放在一旁……。

    在你出生的时候你没有思想,你没有任何头脑地出生,那就是为什么你无法记起你生命的头几年。开始的几年,三年、四年或是五年,你不记得了。为什么?你在那里,为什么不记得?头脑尚未成型,你回想过去,可以记起大约四岁左右时发生的事情,然后突然就出现了空白,无法再回忆更多。怎么回事?你在那里,非常有活力,实际上,比你后来的任何时候都更有活力。因为科学家说在四岁的时候,孩子已经学会了、知道了、领会了他整个一生中百分之七十五的知识。百分之七十五,四岁的时候!你已经活过了你生命的百分之七十五,但却没有记忆?因为头脑还没有成型,语言要学习,事物要分类、贴标签。除非你能够给一个事物贴上标签,否则你无法记住它。怎么记住?你无法把它在你的头脑里归档,你没有一个名字给它,所以首先名称必需被学会,然后你才能记住。孩子来的时候没有头脑,为什么我要一直说这个?是为了告诉你,你的存在没有头脑也可以,头脑不是非要在那里。它只是一个在社会上有用的结构,但是不要太过依恋那个结构,保持和它松开,好让你能够从中溜出来。那是困难的,但是如果你逐渐地去做就能够做到。当你从办公室回到家,试着在路上把办公室完全放下,一次又一次地记住你正在回家,没有必要带着办公室回家。试着不要想起办公室,如果你正好抓住自己在想办公室的事情,马上放下。从里面出来,从里面溜出来。让它成为一个原则,在家的时候就在家,而在办公室的时候忘掉所有家里的事——妻子、孩子,一切。渐渐地学着使用头脑,而不被头脑使用。你去睡觉,而头脑还在继续,你一次又一次地说:“停下!”但是它不听,因为你从来没有训练过它听你的。否则在你说“停下”的一刻,它就必需停下。它是一个机械装置,机械装置不会说:“不!”你打开风扇,它必需转动,你关上,它必需停下。当你停下风扇,风扇不会说:“不!我还想要再转一会儿。”它是一个生物电脑——你的头脑——它是一个非常精巧的机械装置,非常有用,是一个非常好的奴隶,但却是一个非常差的主人。所以要更加警觉,试着更多地去看。每天不用头脑地生活几个片刻,如果能够的话,几个小时。有时候在河里游泳,当你把衣服放在岸边的时候,也把头脑放在那里。实际上最好做出放下头脑的动作,然后警觉地进到河里,闪耀着警觉的光芒,持续地记住。但是我没有说用语言表达,我没有说你要一直对自己说:“不,我不是头脑。”因为那样的话这是头脑在说。你只是不用言辞,默默地了解。坐在你的花园里,躺在草地上,忘了头脑,不需要;和你的孩子一起玩耍,忘了它,不需要;爱你的妻子,忘了它,不需要;吃东西,携带着头脑有什么意义?或是洗澡的时候,在浴室里带着头脑有什么意义?渐渐的,慢慢的……不要尝试过了头,因为那样的话你将会是个失败者,如果你试过了头,它会很困难,而你会说:“那不可能。”不要那样,要一点点尝试。

    让我给你讲一则趣事,科恩有三个女儿,正在四处寻找女婿。一个年轻人出现在视线中,科恩抓住了他。在一顿丰盛的晚餐后,三个女儿在他面前排成一排。第一个,瑞秋,年纪最大的,长相一般——事实上她明显长得很丑。第二个女儿,埃丝特,长得并不难看,但确实很丰满——事实上她胖得令人恶心。第三位索尼娅,美丽动人,无论以哪个标准来看,都是一个可爱的美女。科恩把年轻人拉到一边说:“好吧,你觉得她们怎么样?我给她们都准备了嫁妆,别担心。给瑞秋五百英镑,埃丝特二百五十英镑,索尼娅三千英镑。”年轻人傻眼了:“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给最漂亮的一个女儿那么多嫁妆?”科恩解释道:“嗯,是这样的,她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怀孕。”每天怀上一点点觉知,不要一次就怀完,一小点,逐渐地进展,不要做过了头,因为那又是头脑的一个把戏。无论何时你看到意义,头脑就会尝试做过头,你当然会失败。你失败的时候头脑会说:“看吧,我一直对你说这不可能。”定个小目标,一次迈出一步,一点一点移动,无需匆忙,生命是永恒的。但这是头脑的一个诡计,头脑说:“现在你已经明白了,马上行动起来——不要和头脑认同。”当然头脑会嘲笑你的愚蠢,许多世以来,你一直在训练头脑,训练你自己,变得认同。然后突然就在弹指一挥间,你想要离开它,没有那么简单。一点点来,一步步来,慢慢的,感觉你的道路,然后前行。不要要求太多,否则你会失去自信,一旦失去了自信,头脑将会变成永远的主人。人们很多时候都在这样做,一个人吸了三十年烟,突然有一天,在一个疯狂的时刻,他决定戒烟了。有一、两个小时他坚持着,但是巨大的欲望出现了,极大的渴望出现了,他的整个存在似乎都被扰乱了,一团糟,然后他渐渐地感到这个太过分了,他所有的工作都停下了。他无法在工厂里工作,他几乎被想要吸烟的冲动所笼罩,那太烦人了,而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然后再另一个疯狂的时刻,他从口袋里拿出烟,开始吸,感到很放松。但是他做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尝试,在他没有吸烟的三个小时里,他学到了关于他自己的一件事,那就是他是无能的,他无法做任何事,他无法遵照决定,他没有意志,他是无能的。一旦这个想法固定下来,这个想法在每个人头脑里都逐渐固定下来……你用吸烟来尝试一次,下一次用节制饮食,再下一次用别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你都失败了。那个失败变成了你里边一个永久的东西,渐渐地你变成了一块浮木,你说:“我做不了任何事。”如果你觉得你无法做到,那么谁能够做到?这整个愚蠢的出现是因为头脑欺骗了你,它总是告诉你马上去做一些需要良好的训练和纪律的事情,然后它让你觉得无能。如果你是无能的,头脑就变得非常强而有力。这是成比例的,如果你是强有力的,头脑就变得无能,如果你是强有力的,头脑就不会是强有力的。如果你是无能的,头脑就变成强有力的,它靠你的能量生存,它靠你的失败生存,它靠你被击败的自己,被击败的意志生存。所以不要做过了头。

    我听过一个中国的神秘家,孟子,孔子的一个伟大的弟子。有一个吸食鸦片的人来找他,那个人说:“简直没有办法,我已经试过了每一种办法,每一种手段,但最终都失败了。我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你能帮帮我吗?”孟子试着了解了他的整个情况,听着他述说,逐渐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做过头了。他给了他一截粉笔然后告诉他:“用这个粉笔记下你吸鸦片的次数,记的时候写下‘一’、‘二’,然后是‘三’,继续在墙上写下来你吸了多少次,我一个月以后来。”那个人试着做了,每次他吸的时候都必需用粉笔记下来,粉笔渐渐消失了,非常缓慢的。因为每一次他都要写下“一”,然后用同一块粉笔写下“二”、“三”……粉笔开始消失。一开始粉笔的消失几乎是看不出来的,每一次粉笔都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在变小。一个月以后,当孟子去看那个人,那个人笑了,他说:“你骗了我!但是……那个办法起效了。它是那么微不可查,我无法感觉到变化,但是改变发生了,一半的粉笔消失了,随着那一半粉笔的消失,一半的鸦片也消失了。”孟子对他说:“如果你想要达成目标,永远不要跑,慢慢地走。”孟子最有名的一句话是:“如果你想要到达,永远不要跑。”如果你真的想要到达,你就已经在那里了。慢慢地走!如果这个世界听孟子、孔子、老子和庄子的话,这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你问他们如何运作我们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他们会说:“把奖颁给那个最快被打败的人,把奖给那个走得最慢的,而不是给那个跑得最快的,让那成为一个竞赛,但是奖要颁给那个最慢的人。”如果你在生命中缓缓前行,你会达成很多,而且是带着优雅、壮丽和庄严。不要成为暴力的,生命无法被任何暴力改变。要优美,佛陀对此有一个特殊的词语,他称之为“精巧”。它是个复杂的现象,看好每一步,然后非常谨慎地前行。你在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地方行进,就好像走在两座山峰之间的绳索之上。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随时都在平衡,不要尝试去跑,否则注定失败。

    “不要认同于头脑和身体,我仍然不知道怎么去做。我告诉我自己:“你不是头脑,不要听从你的恐惧,爱你自己,知足……”停止所有这些胡说八道,不要对头脑说任何的话,因为那个说话的人就是头脑。宁愿保持沉默和倾听,在沉默中没有头脑,在小小的间隙中,没有语言,没有头脑。头脑是完全语言性的,它就是语言。所以要溜进那些间隙,有时候只是看,就好像你是一个白痴,不要思考,只是看着。有时候去看看被人们认为是傻子的人,他们只是坐在那里,看,却没有看着任何东西。很放松,完全的放松,他们的脸有一种美,没有紧张,没有什么要去做的,完全自在,在家里一样,只要去看看他们。如果你能够像个傻子一样每天坐着一个小时,你将会达成。老子曾经说过:“除了我以外每个人似乎都很聪明,我看起来就像是个傻子。”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在他的日记里写道,在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癫痫发作,在那次发作之后,他第一次能够了解到真实是什么。在发作之后,一切立刻变得完全寂静,思想停止了。别的人在找药和医生,而他是如此的感激,癫痫发作给了他对无念的一瞥。你也许很惊讶,很多患有癫痫的人都变成了神秘家,而很多神秘家都曾经发过癫痫——甚至是罗摩克利希娜——罗摩克利希娜也发作过的。在印度我们不叫发作,我们叫它三摩地。印度人很聪明,要给一个东西取名字,为什么不取美一点的名字呢?如果我们叫它“无念”,看起来很好,如果我说:“做个白痴。”你会觉得被扰乱了、不自在。如果我说:“成为无念的。”一切都没问题,但它们确实是同样的状态。傻子在头脑之下,静心的人在头脑之上,但是两者都没有头脑。我没有说两个是完全一样的,但有相似之处。傻子不知道他没有头脑,而无念的人知道他没有头脑。巨大的差别,但也有一点相似。在疯子和知道的人之间有某种相似的地方,在苏菲派里他们被称作“疯子”,那些知道的人以“疯子”为人所知。他们从某种方面来说是疯狂的——他们退出了头脑。逐渐地,慢慢地学习,就算你能够有几秒钟这种白痴状态——你什么也不想,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根本不知道任何事,你处于一种深深的无知状态,处于深深的无知中,在无知深深的宁静中,在那个宁静中,那个视角开始出现在你身上——你不是身体,你不是头脑。不是说你会用语言表述出来!它会是一个事实,就像太阳在天空中闪耀,你不需要说太阳在那里发光。就像鸟儿在歌唱,不需要说它们在唱歌,你可以听到,知道它们在唱歌,而不用说出来。以同样的方式,慢慢地做好准备,有那么一天你会知道你既不是身体,也不是头脑,甚至也不是自我,不是那个灵魂!你是浩瀚的空、无——空无。你存在,但没有任何边界,没有局限,没有界限,没有定义。在那个彻底的宁静中,一个人达成了圆满,达到了生命和存在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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