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你身上的气球
有可能对开悟有意识，而且还是开悟的吗？开悟这个想法会在一个人里边创造出自我吗？请解释一下。
首先要理解的是：什么是自我？自我不是那么坚实，实际上它不是什么，只是一个思想，一个替代品,没有它你会很难生存,因为你不知道你是谁，你不得不创造出某个关于你的概念，否则你只会发疯。你必需作下某些标记好让你能够知道——是的，这就是我。
我听说有一次一个傻子来到一个大城市，他住在达兰萨拉，有很多人在那里，他从未和那么多人睡在过一起。他有一点担心和害怕，害怕的是睡着了以后，早上会再次醒来，他怎么才能确认他还是不是他自己。那么多人，他一直是睡在他的房间里，一个人，所以没有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混淆的可能。当然，他一直是他自己，但是在这里和周围的那么多人睡在一起，一群人，他也许会弄丢了。在你醒着的时候没有问题，你可以一直记住你自己，但是睡着的时候你有可能会迷失，也许会忘记。到了早上你也许会困惑，你也许会迷失在人群里。看到他如此担心地坐在床上，有人就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睡觉？”他讲了他的问题，那个人笑了，他告诉他：“这个很简单，看那个角落，有个孩子落下了他的气球，把它系在你的脚上，到了早上，如果气球在那里的话，你就会肯定地知道那是你。”傻子说：“没错。”他不得不睡觉，他太累了，所以他把气球用绳子拴在自己的脚上就去睡觉了。那人开了个玩笑，晚上，在傻子打鼾的时候，他解下气球，系到了自己脚上。到了早上，当傻子环顾四周，他开始哭泣流泪。人们围了过来，他们问他：“怎么了？”他说：“我现在很肯定地知道他是我，但我是谁呢？”现在这是个问题。自我的存在是因为你不知道你是谁，所以名字、地址、你看到的镜子中的、照片中的、相册中的脸，这些都有帮助，它们都是系在你身上的气球。如果突然有一天你看到镜子里的不再是你一直看到的熟悉的脸时，你会发疯——气球丢了。脸在不断改变，但是那个变化很缓慢，你从未认识到——回家看看相册里你孩子时候的照片，你知道那是你——那就是你没有看到太大的不同的原因，但是只要想想就能理解。你改变了多少？脸不是你，因为在你里边的深处，某些东西一直保持不变。你的名字可以改变，我每天都那样做，我不断改变你们的名字只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感觉说名字只是系在你身上的气球，它可以被改变，好让你不与名字认同。
自我不是别的，只是自己的虚假的替代品，所以当你知道了你是谁，就不可能让自我再次出现。你问我：“开悟的思想会创造出自我吗？”如果它只是一个思想的话，会创造出自我。实际上说它能够创造不恰当，自我已经在那里了，那个想法已经被自我思考了。如果自我消失，你确实开悟了——那是开悟的意思——从自我到自己的转变，从不真实到真实的转变，从思想到没有无念的转变，从身体到被身体承载的转变，一旦你知道了你是谁，我看不会有谁能够劝说你绑个气球在身上来记住你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开悟的人不会是自我中心的，不管他说什么……他们的言辞对你来说可能是自我中心的，克里虚那在《吉它经》里对阿朱那、对他的弟子说：“抛开一切来拜在我脚下，我就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上帝。”非常的自我中心。你还能找到比他更自我的人吗？听听耶稣怎么说：“我天堂里的父亲和我是同一个。”他在说：“我就是上帝。”非常自我中心。曼苏尔宣称：“我是真理，真正的真理，最终的真理。”穆罕默德们非常愤怒，他们杀死了他，犹太人杀死了耶稣。非常自我中心的断言，《奥义书》说：“我是整体，是全部。”但他们不是自我中心的，你误解了他们，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真实的。
我听说有一个人对他的自卑情结非常焦虑，所以他无找了一个阿德勒派的精神分析学家。他对精神分析学家说：“我正饱受自卑情结的折磨，你能帮帮我吗？”那个精神分析学家看着他说：“但你确实是低贱的，不是自卑情结的问题，你确实低贱，我能怎么办呢？”当克里虚那说：“我是上帝。”的时候，他确实是上帝，并不是自我中心。他能怎么办呢？如果他说：“我不是。”那才是不真实的。如果他客气婉转，就好像所谓的圣人那样做——我只是你脚下的尘土——他将会是不真实的，他将会虚假的，他是在隐藏事实真相。当曼苏尔说：“我是真理。”他确实是的。但是问题不在于曼苏尔、克里虚那、或是耶稣，问题在于你。你不能理解无我的语言，你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解释它。让我给你讲一则趣闻，一个杂货商在商店里养了一只漂亮的鹦鹉，用来取悦顾客，在他不在的时候照看商店。有一天他出去解手的时候，鹦鹉站在顶层的架子上看着店。杂货店的猫没有任何预警就扑到了一只老鼠身上，那只鹦鹉非常害怕，他飞过商店，弄倒了一罐杏仁油。当杂货商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个情况，变得很生气。他拿起一根棍子，反复地打在鹦鹉的头上，直到可怜的鸟儿头上的毛一根不剩。那只鹦鹉，秃顶而沮丧，坐在架子的一角，好几天都没有说话。那个杂货商，对他的行为非常后悔，对他被虐待了的朋友用尽了办法，他甚至寻求了顾客的帮助，但一切都徒劳无益，鹦鹉就是不说话。有一天，当那只鸟像平常一样沉默地坐着的时候，一个秃顶的苦行僧进来了。鹦鹉马上落到柜台上说：“所以你也打翻了一罐杏仁油！”他知道他变秃是因为打翻了一罐杏仁油，现在来了一个也是秃子的苦行僧，马上解释出现了，我们理解我们活到现在一直使用的语言。一个开悟的人没有自我，也没有谦虚。谦虚是非常精致的自我，当自我消失，谦虚也消失了。一个开悟的人知道他是谁，所以没有必要携带着虚假的身份。那个身份以前是需要的，否则你会迷失在人群里，没有它你将无法生活。在你无知的时候自我是需要的，但是当你开悟了，它就自己掉落了。就好像盲人走路的时候用棍子摸索着前进，他会问：“一个人的眼睛被治好了之后还用不用棍子摸索着走路？”我们会说什么？我们会说：“当眼睛被治好了，棍子就被放下了。谁会带着棍子？为什么带着？而且在有眼睛的时候，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摸索着走路？”棍子和摸索是个替代品，一个非常可怜的替代品，但是当一个人眼瞎的时候是需要的。
现在这个问题必需被理解：“有可能对开悟有意识，而且还是开悟的吗？开悟这个想法会在一个人里边创造出自我吗？”如果自我在那里，就不需要去创造——它已经在那里了，而且开悟这个想法也是它创造出来的。如果自我被放下了，觉知、意识、自己真的从黑暗中出现，太阳升起来了，那么没有什么能够创造出自我的观念，无论什么。你可以宣称你是上帝，就算那个也不会创造出自我中心的旧模式，没有什么能够创造出自我。
“有可能对开悟有意识……吗？”开悟是意识，你再次使用了你们的语言，我可以理解，但那是错的。你无法意识到意识，否则你会成为无限后退的受害者。那样的话你将会意识到意识到意识的意识，以此类推，无穷无尽。那是没有尽头的：一个意识，你对它有意识，那就是第二个意识，你又对它有意识，那就是第三个意识……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不需要那样，一个意识足矣。所以当一个人开悟了，一个人就是意识，但是一个人不是意识到意识的意识。一个人是完美的意识，但其中没有客体。一个人只是意识，就好像光持续照亮着它周围的空无。那里没有客体，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光落在它上面。它是纯粹的意识，客体消失了，你的主体性完全绽放了。现在没有客体，因此，也没有主体，客体和主体都消失了。你只是意识，不是意识到任何东西的意识，只是有意识的，你就是意识。让我从一些更容易理解的角度来给你解释一下，当你爱，如果你曾经爱过，你不是个爱着的人，你成为了爱。不是你做了什么，你不是一个做的人，所以你怎么叫你自己是一个爱着的人呢？那个正确的表达应该是“你是爱”。人们来到我面前，我在他们眼中看到巨大的承诺，我不会说：“你在承诺。”我会说：“你是承诺。”看看那个不同。当某人对某人说：“你在承诺。”那不算什么，但是，“你是承诺。”其中有着巨大的价值。当你对某人说：“你在承诺。”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似乎有你想要的东西，或者他也许可以被你的某些野心所利用。当父亲对儿子说：“你在做出承诺。”他的意思是：“我想变得非常有钱，我做不到了，你能够做到——你做出了承诺。”那是父亲的野心，他想看看能不能通过儿子来满足。当我对你说：“你就是承诺。”我没有野心想要通过你来满足，我只是作出了一个关于你的表述。和我的野心没有关系。我是满足的，我不通过任何人来欲求任何满足。当我说：“你就是承诺。”我说出了一个关于你的事实。它只是表明你的潜力，你的可能性。
你看，如果你是个音乐家，而你的儿子不会成为一个音乐家——他没有那个喜好，没有欲望，没有天赋——你就不会叫他承诺。同一个儿子也许对一个数学家的父亲承诺，但他不会对你承诺。如果你追逐金钱，但是儿子想要弃绝这个世界，他将不会对你承诺，他会成为正好相反的。当你叫某人承诺，你在把他和你自己的欲望联系到一起。当我说：“你就是承诺。”我的意思是你有着去成长，去盛开的巨大潜力——不管朝着哪个方向，不管你选择朝哪个方向前行。无论何时你在爱中，你将不会感觉到你是个爱着的人，你会觉得你就是爱。那就是为什么耶稣说：“上帝是爱。”他本应该说：“上帝非常有爱。”他的表达不正确。你说“上帝就是爱”是什么意思？他在说上帝和爱是同义词。实际上他说“上帝是爱”是同意反复，可以说他在说的是“爱是爱”，或者“上帝是上帝”。爱不是上帝所为，爱就是他的存在；他不是在爱，他就是爱。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一个人开悟的时候，他不是意识到开悟，他就是意识。他活在意识里，他睡在意识里，他行动在意识里，他生活，他死在意识里。意识变成了他里面永恒的源泉，意识是不会摇曳的火焰，没有波动的存在状态。它不是因果，它不是偶然，它无法被带走，他的整个存在都是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