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催眠
缺少觉知是把短暂的当作永恒的,不道德的当作道德的,把痛苦当作快乐,把不是自己的当作自己。
自我是把看的认同为看到的。
吸引,通过它,成为依恋,是对所有能带来快乐的东西的执着。
厌恶来自任何能引起痛苦的东西。
什么是无明?这个词的意思是无知,但是无明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无知,这个必需被深入的理解。无知是缺乏知识,无明不是缺乏知识,而是缺少觉知。无知很容易被解决,你可以学习知识,只是一个训练记忆的问题。知识是机械化的,不需要觉知,它就像无知一样是机械的。无明是缺乏觉知,一个人必需越来越有意识,而不是越来越有知识,只有那样无明才能被去除。
无明是葛吉夫过去常常说的“精神睡眠”,人们行动、生活、死去,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活,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为什么去。葛吉夫称之为睡觉,帕坦伽利称之为无明,它们的意思是一样的。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身体里、这些经历的目的是什么。你做了很多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不知道你正在做着这些事情,不知道你是那个做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深深的睡眠当中一样。无明,如果我翻译给你的话,意思是“催眠状态”。
人生活在深深的催眠中,我一直致力于催眠,因为那是唯一将人带出催眠的办法。去理解它,所有的觉醒都是一种反催眠,所以催眠的过程必需被非常、非常清楚地了解,只有那样你才能走出来。一种疾病必需被了解、诊断,只有那样才能被治疗。催眠是人的疾病,而反催眠将会是治愈的道路。一次,我和一个人一起工作,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催眠媒介。世界上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很好的媒介,百分之三十三的人。那些人不是傻子,那些人是非常、非常聪明,充满想象力,具有创造力的。所有伟大的科学家,所有伟大的艺术家、诗人、画家、音乐家都来自这百分之三十三的人。如果一个人能够被催眠,那表示说他非常敏感。传言恰恰相反,人们认为只有那些有一点蠢的人才会被催眠,那完全是错误的。几乎不可能催眠一个傻瓜,因为他不会听,他不会理解,他不能够去想象。被催眠需要一种非常强大的想象的能力,人们认为只有那些人格软弱的人才会被催眠,完全错了,只有非常强大的人才会被催眠。一个软弱的人是那么散漫,在他里面没有整合,在他里面没有中心。而除非在你里面有某种中心,否则催眠无法运作。因为它要从哪里运作来传遍你的存在?一个软弱的人对一切都那么不确定,对他自己那么不自信,导致他无法被催眠。只有具有强大人格的人可以被催眠。我和很多人一起工作过,这是我的发现:一个能被催眠的人能被反催眠,而一个无法被催眠的人很难走上灵性的道路。因为那个阶梯涉及两个方向,如果你很容易被催眠的话,你也很容易被反催眠,阶梯是一样的。无论你是被催眠还是反催眠,你都走在同样的阶梯上,只是方向不同而已。
我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工作了很多年,有一天我催眠了他,并且给了他一个催眠师所说的催眠暗示。我告诉他:“明天,正好在这个时间——早上九点钟的时候——你会来我这里,你必需来看我,没有明确的原因。但是正好在九点钟的时候你必需来。”他是无意识的,我告诉他:“明天九点你来的时候,正好在九点,你会跳上我的床,然后亲吻枕头,就好像枕头是你的爱人一样拥抱它。”当然,第二天九点差一刻的时候他来了,但是我没有坐在卧室,我正坐在走廊上等他。他来的时候,我问他:“你怎么来了?”他耸耸肩说:“我偶然间经过,然后冒出一个想法说为什么不来你这里呢?”他不知道是催眠暗示起作用了,他在找一个合理解释。他说:“我正好路过。”我问他:“为什么你会经过这条路?你从不经过这里,这不是你的日常路线,除非你想来我这里,否则根本没必要出城。”他说:“只是晨间漫步。”——一个合理化的解释,他不能认为他是无缘无故来的,否则那对他的自我来说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你疯了吗?”他会这样想。但是他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他不知为何四处张望,他在寻找那个枕头和床,但是床并不在那里。大家都知道,我坐在外面。几分钟过去了,他变得越来越不安。我问他:“你为什么坐立不安?你都不能好好坐着,你为什么要变换位置?”他说:“昨晚我没睡好,”又是一个合理化解释,一个人无论如何要找到理由,否则他会看上去象疯了一样。然后在九点差五分的时候他说:“这里太热了。”那里并不热,而且那是冬天。因为他刚做了晨间散步, “这里太热了,我们不能进去吗?”——再次是一个合理化解释。我试着避免进去,我说:“天气不热。”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正好九点差两分,他看看表,站起来说:“我感觉不舒服。”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之前,他冲进了房间,我跟着他,他跳上床,亲吻了枕头,拥抱了枕头。我就站在那里,所以他觉得很尴尬,很困惑。我问他:“你在干什么?”他开始哭,他说:“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枕头在我昨天离开你之后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他不知道在催眠的时候我给出了这个建议。他说:“在夜里也一样,我一次又一次地梦见这个枕头,拥抱、亲吻,他变成了一个痴迷,整晚我都睡不着,现在我解脱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你的整个一生不是象这样的吗?你也许不是亲吻一个枕头,你也许是亲吻一个女人,但是你知道那个原因是为什么吗?突然一个女人吸引了你,或者是个男人,但是你知道那个原因是为什么吗?那是某种象催眠一样的东西。当然,那是自然的,没有人催眠了你,是自然催眠了你。这个自然的催眠力量印度人称之为玛雅——幻觉的力量。你在幻觉之中,在一个深深的幻觉之中。你象一个梦游的人一样活着,熟睡之中你继续做着事情,不知道为了什么。无论你给出什么都是合理化解释,它们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你看到一个女人,陷入爱河,你说:“我坠入了爱河。”但是你能给出为什么的理由吗?它为什么会发生?你会找到某些原因,你会说:“她的眼睛是那么美丽,鼻子是那么漂亮,脸就像大理石的雕像。”你会找到理由,但是这些都是合理化的解释。实际上,你不知道。而且你没有足够的勇气说你不知道。要勇敢!你不知道,最好是知道你不知道。那会是一个突破点,你也许会脱离出围绕着你的整个幻觉。帕坦伽利称之为无明。无明的意思是缺乏觉知,这个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缺乏觉知。在催眠中发生了什么?你见过催眠师吗?他做了什么?首先他说:“放松。”然后重复地说。他一直说:“放松、放松、放松……”那个持续地说放松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咒语,,你不停地重复一个咒语,它带来睡眠。如果你失眠,那么重复咒语是最好的。它给你睡眠,那就是为什么它在美国变得如此重要的原因。美国是唯一一个深受失眠痛苦的国家,玛哈士. 玛赫西瑜伽师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人们需要他。当人们遭受失眠之苦,无法入睡的时候,他们需要镇静剂。而超觉静坐不是别的,只是一剂镇静剂,它抚慰你。你持续重复某个词:拉姆、拉姆、拉姆,任何的词都可以,可口可乐、可口可乐——也行,和拉姆没有关系。可口可乐会和拉姆一样好,甚至更好。因为它更实在。你一直重复某个词,那个持续的重复会创造出一个无聊,而无聊是所有睡眠的基础,在你感到无聊的时候你就准备进入睡眠了。一个催眠师一直重复:“放松、放松……”正是那个词穿透进入了你的身体和存在。他不断重复,而且他告诉你要配合,然后你配合,渐渐地,你就开始觉得困了。他说:“你正在沉沉睡去——睡着了、睡着了,进入深深的睡眠之中。”他一直重复,只是借着重复你睡着了。这是一种不同类型的睡眠,它不是普通的睡眠,因为它是被诱导的,某个人在你身上诱导所致。就因为是有人诱导的,所以他具有一种不同的品质。第一个不同——非常基本的——是你会对整个世界都是睡着的,但对催眠师却不是。现在你不会去听任何别的了,你听到其它的任何声音,甚至就算一个炸弹爆炸了也不会影响到你。火车会经过,飞机会飞过,但是没有什么会打扰到你。你将无法听到任何东西,你对整个世界关闭了,但是对催眠师却是开放的。如果他说了什么,你会马上听从,你只会听他的话。只有一个开口留下——那个催眠师,而整个世界都被关闭了。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因为你的理智已经睡着了。智力不运作了,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信任的孩子,所以无论那个催眠师说什么,你都必需相信。你意识的头脑没有运作了,你意识的头脑睡着了,只有无意识的头脑在运作。现在,即使是一件荒谬的事情也会被相信。如果催眠师说你变成了一匹马,你也无法说不,因为谁会说不?在深深的睡眠中,信任是完美的。你将会变成一匹马,你会感觉象一匹马。而如果他说:“现在你象一匹马一样叫。”你会叫。如果他说:“象一匹马一样奔跑、跳跃。”你将会奔跑、跳跃。催眠不是普通的睡眠,在普通睡眠中,你无法对某人说你已经变成了一匹马,首先,如果他听见你说话,他就没有睡着。其次,如果他听见你说的话,他没有睡着,他就不会相信你所说的。他会睁开眼睛笑着说:“你疯了吗?你说什么?我,一匹马?”
催眠是被诱导的睡眠,比起睡眠来更像是一种致醉,你受到药物的影响。那药物不是普通的化学药物,它是身体深处的化学物质。只是重复某一个词就改变了身体的化学反应,那就是为什么咒语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已经变得如此的有影响力。持续唱诵一个特别的词改变了身体的化学反应,因为词语不只是词语,它具有振动,它是一个电现象。词语持续振动,拉姆、拉姆、拉姆……拉姆穿过身体的整个化学结构。那个振动是安抚性的,它们在你里边创造出了一个小小的嗡嗡声,就像妈妈在孩子不睡觉的时候会唱的摇篮曲一样。摇篮曲很简单,一句或是两句词不断重复,而如果妈妈能把孩子抱在靠近心脏的地方,那么那个影响将会更快发生,因为心跳给予了另一种节奏。心跳和摇篮曲一起的话,孩子很快就睡着了。这是整个唱诵咒语的诀窍,它们给你一个很好的引导性的睡眠,你在之后会感觉到焕然一新。但是没有什么灵性在里边,没有灵性是因为灵性是和变得更加觉知有关,而不是变得更少有觉知。看看催眠师,他在干什么?自然已经对你做了同样的事。自然是最伟大的催眠师,它已经给了你建议,这些建议是由染色体、你身体的细胞携带着的。现在科学家说一个单一的细胞携带着几乎所有给你的一千多万条信息。它们是内置的,在孩子怀孕的时候,两个细胞相遇了,一个来自母亲,一个来自于父亲。两对染色体相遇了,它们带着无数的信息,它们变成了蓝图,孩子就出生于那个基本的蓝图。它们持续增加,那就是身体如何生长的。你的整个身体是由小小的看不见的细胞构成的,成千上万的细胞。每一个细胞都携带着信息,就像每一粒种子都携带整棵树的所有信息一样:会长出什么样的叶子,会开出什么样的花,花是红的、蓝的、还是黄的。一颗小小的种子携带着整棵树一生的整个蓝图,那棵树也许会活上四千年,那颗小小的种子携带着有关它的四千年中的一切。树不需要烦恼和忧虑,一切都会实现。你也携带着种子,一个种子来自父亲,一个来自母亲,它们来自千百年的传承,因为你父亲的种子是他的父亲和母亲给予的,以这样的方式,自然进入了你。
你的身体来自自然,你来自别的什么地方,那个别的什么地方是神。你是意识和身体的无意识的一个交汇点,但是身体是非常、非常有力量的,除非你做点什么,否则你将继续处于它的力量之下,被占有着。瑜伽是翻转的方法,瑜伽是不被身体占据,重新变成主人的方法。否则,你会保持是一个奴隶。无明是奴役,自然给你的催眠的奴役,瑜伽是超越这个奴役而成为主人。现在,试着跟随经文,一句经文是一颗种子,它必需从很多向度来被工作,那么它会变成你里边的一棵了解的树。一句经文是一条非常浓缩的信息,在那个时代必需这样,因为在帕坦伽利创造《瑜伽经》的时候还没有文字,它们必需被记忆。在那个时候你不能写大部头的书,只能是经文。经文是一种格言,能够被很容易就记住的象种子一样的东西。它几千年来一直被弟子记忆,然后是弟子的弟子。只是在几千年之后,在文字出现了以后,它们才被写下来。经文必需象电报一样,你不能使用很多文字,你必需使用最少的文字,所有无论何时你想要了解经文,你必需将之放大,你必需使用放大镜来进入它的细节。
“缺乏觉知是把短暂的当作永恒的,不道德的当作道德的,把痛苦当作快乐,把没有自己当作自己。”什么是无明?帕坦伽利说:“缺乏觉知。”那么什么是缺乏觉知?你怎么知道?表现是什么?这些是表现:把短暂的当作永恒的。
看看周围,生命是一个流动,一切都在移动,一切都在不停地移动,不停地改变。改变是周围事物的自然本性,变化似乎是唯一永恒的东西。接受改变和一切的变化,它就像海洋中的波浪,它们出现,存在一小会儿,然后消失不见。它就像波浪一样,你在海边看到了什么?你看到了波浪,看到的只是海面。然后你回来说你看到过大海,大海很美。你所说的完全错了,你根本没有看到大海,只看到了海面,海面的波浪。你只是站在海边看海,但那不是真正的海,那只是海最外面的一层,只是风和和海浪相遇的边界。就像你来我这里,你只是看到了我的衣服,然后回去说你见到了我。就像你来看我,只是围着房子转了一圈,看到了围墙,然后回去说见到了我。波浪在海洋里,海洋也在波浪里,但是波浪不是海洋,它们只是最外层,离海洋中心,距海洋深处最遥远的现象。生命是一个不断的变动,一切都在运动,变成另外的东西,帕坦伽利说相信这个是生命是缺乏觉知。你离生命,离中心,离生命的深度非常、非常遥远。在表面上是改变,在外周是运动,但是在中心没有什么运动。没有运动,没有改变,就像车轮,轮子转啊转啊转,但是在中心,有些东西保持不动,在那个不动的另一端,轮子在转动。轮子会在全世界继续转动,但它是在某些不动的东西上转动。所有的运动都有赖于那永恒的,那不动的。如果你只是看到了生命的运动,帕坦伽利说:“这是缺乏觉知,是无明。”那样的话说明你看到得不够。你认为某个人是一个孩子,然后他变成了一个年轻人,然后是一个老人,然后死去——你只是看到了轮子。你已经看到了轮子——孩子、年轻人、老人、死者、尸体。你看到了那个在所有这些运动中不动的那个吗?你看到了那个不是孩子,不是年轻人,不是老人的东西了吗?你看到了那个所有这些阶段所依赖的东西了吗?你看到了包含所有这一切,总是保持是同样的、同样的、同样的,那个既不生也不死的了吗?如果你还没有看到那个,如果你还没有感觉到那个,帕坦伽利说:“你是处在无明中,缺乏觉知。”你不够警觉,因为你看到的不够;你没有足够的眼光,因为你穿透的不够。一旦你有了眼睛,那个视力,那个洞察力,那个清晰和那个穿透力,你会马上看到改变在那里,但不是全部。实际上,只是外周在改变,在运动,在深入的基础的部分是永恒。你看到永恒了吗?如果你还没有看到,这就是无明。你被外周的东西催眠了,改变着的场景催眠了你,你已经变得太过涉入其中。你需要一点点的超然,你需要一点点的距离,你需要更多一点的观察。
把短暂的当作永恒的是无明,把不道德的当作道德的是无明。什么是道德的,什么又是不道德的?帕坦伽利和你们一般意义上的道德毫无关系。普通的道德是不同的,也许某些在印度认为是道德的东西,在中国就认为是不道德的。也许某些在印度不道德的东西在英国就是道德的。或者,甚至就在这里,也许某些对印度教是道德的东西对耆那教就是不道德的。道德是不同的,实际上,如果你开始穿透道德的各个层面,每个个体所认为的道德都是不同的。帕坦伽利没有在谈论道德,道德只是一个公约,它具有实用性,但是其中没有真理。而当一个象帕坦伽利这样的人在讲,他是在讲关于永恒的东西,不是局限于此地的东西。世界上有无数的道德家,他们每天都在改变,情况改变了,那么道德也必需改变。当帕坦伽利说“道德”和“不道德”的时候,他意味着某些完全不同的东西。
通过“道德”他表达的是“自然”的意思,通过“不道德”他表达的是“不自然”的意思。而某些东西也许对于你是道德的或不道德的,所以不存在任何的标准。把不道德的当作道德的意思是把不自然的当作自然的,你就是这么做的,整个人类就是这么做的,那就是为什么你们变得越来越不道德的原因。总是要忠实于自然,只是考虑什么是自然的,找到它。因为随着不自然的,你会总是紧张、不自在、不舒服。没有人能够在不自然的情况下感到舒服,而你在周围创造了不自然的东西,它们变成了一个负担,它们摧毁了你。当我说“不自然”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某些对你的天性来说是不一样的东西。比如,一个送牛奶的来了,你喝了牛奶,你说它是不纯的。为什么你说它是不纯的呢?你说它不纯是因为他在里边加了水。但是如果水是纯的,牛奶也是纯的,那么两个纯净的东西应该产生两倍的纯净,两个纯净的混合怎么能够变成不纯的呢?但是它们变得不纯,纯净的水和纯的牛奶混合,两个都会变得不纯。水会是不纯的,牛奶也会是不纯的,因为某些外来的,某些来自外在的东西进入了。当我在大学里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有一个送牛奶的人,他在大学宿舍周边很有名,人们相信他是一个非常圣洁的人,永远不会往牛奶里掺水——那在印度是惯例。几乎不可能有纯的牛奶,几乎不可能。那个人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人,他是个老人,一个老的村民,完全没有受过教育,但是心地非常善良。因为他圣洁的本质,在大学附近以圣人为人所知。在我们彼此熟悉,一种友谊在我两之间成长之后,有一天我问他:“圣人,听说你从不往牛奶里掺水,是真的吗?”他说:“绝对是真的!”但是我说:“那不可能啊,你的价格和其他送奶人的价格一样,你一定是在做亏本生意了?”他笑了,他说:“你不知道,其中有个把戏。”我说:“告诉我是什么把戏,因为我听说你甚至把手放在《罗摩衍那》——印度圣经——上发过誓,说你从不往牛奶里掺水。”他说:“是的,我也那样做过,因为我总是往水里面掺牛奶。”从法律上说他是完全正确的,你可以宣誓,你可以发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你往牛奶里掺水和往水里掺牛奶是一样的,因为掺进东西让它变得不纯。
当帕坦伽利说:“把不道德的当作道德的是无明。”他是在说:“把不自然的当作自然的是无明。”你已经把很多不自然的东西当作了自然的。你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什么是自然的,你必需深深地进入你自己去寻找那个自然的。整个社会使你不道德,它一直强迫不自然的东西在你身上,它一直在训练你,它一直在给予你观念、成见和所有的胡说八道,你不得不去亲自去寻找对你来说什么才是自然的。就在几天前,一个年轻人来我这里,他问说:“结婚对我来说好吗?因为我有一种灵性的倾向,我不想结婚。”我问他:“你读过辨喜的书吗?”他说:“是的,辨喜是我的古鲁。”然后我问他:“你还读过什么书?”他说:“悉瓦南达、辨喜和其他的老师。”我问他:“这个不要结婚的想法,是来自你,还是来自辨喜?或是悉瓦南达,或是朋友?如果它来自你,那完全没问题。”他说:“不,因为我的头脑一直在想性,但是辨喜说一个人必需和性做斗争肯定是对的,否则,一个人怎么会进步?一个人必需达成灵性。”这是个麻烦,现在这个辨喜是加进牛奶里的水,对辨喜来说保持禁欲也许是对的,那是他所决定的。但是如果他是被佛陀或是拉玛克里虚那所影响的,那么他也是不道德的。
一个人必需遵循自己的存在和自然,而且一个人必需非常真实和真诚。因为网很大,而且陷阱很多,岔路很多,有很多的维度和方向,你会迷失。你的头脑想着性,辨喜的教导说:“不!”那么你必需决定,你必需根据你的头脑来决定行动。我告诉那个年轻人:“你结婚会更好。”然后我给他讲了一则佚事。苏格拉底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丈夫,他的妻子粘西比是最危险的女人之一。女人是危险的,但她是最危险的女人,她会打苏格拉底。有一次她把一整壶水浇到了他的头上,他的半边脸的疤痕跟随了他一辈子。去问问这样一个人怎么做!……一个年轻人问苏格拉底:“我该不该结婚?”当然,他希望苏格拉底说不,因为他已经为此经受了那么多。但是他说:“是的,你应该结婚。”那个年轻人说:“但是你怎么会那么说?我听到过那么多你和你妻子的传闻。”他说:“是的,我对你说应该结婚,如果你找到一个好老婆,你会快乐,而通过快乐很多东西会成长,因为快乐是自然的。而如果你找到一个坏老婆,那么你不会执着,弃绝会成长,你会成为一个像我一样的哲学家。两种情况你都会受益,在你来问我要不要结婚的时候,结婚的想法已经在你里边产生了,否则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告诉这个年轻人:“你来问我了,那说明辨喜还不够,你的本性还在坚持,你应该结婚。忍受,享受——那个痛苦和快乐。经过两者,通过经历变得更加成熟。一旦你变成熟,性欲的愚蠢被放下的时候,问题就被放下了。”然后独身出现了,真正的禁欲出现了,纯净的禁欲出现了,但那是不同的。
总是要记住你是你,你既不是辨喜,也不是佛陀,也不是我。不要太过于受教,受教是一种不纯;不要太过于受影响,影响是一种污染。要警觉,看,观察,除非某些东西是适合你的天性的,否则就不要接纳。那说明它不适合你,或者是你还没有准备好。无论如何,此刻它是不适合你的,你必需通过你自己的经验行动。对你的成熟来说痛苦也是需要的,匆匆忙忙你将一事无成。生命是永恒的,其中没有匆忙。不缺少时间,生命是绝对的耐心,其中没有急切。你可以以你自己的步伐前进,没必要抄近路,没有人通过抄近路成功。如果你走捷径,谁来给你漫长旅途的经历?你会错失经验,很有可能你会回来,所有的一切会变成时间和能量的浪费。捷径一直是一个假象,永远不要选择捷径,总是选择自然的,也许会需要很长时间,随它。那就是生命如何成长的,它不能被强迫。
当帕坦伽利说:“缺乏觉知是将不道德的当作道德的。”道德的意思是你的“自然”,如你所是的,未被他人污染的。不要把任何人当作理想,不要去试图变成一个佛。你只可能变成你自己,就算一个佛想要变成你,那也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变得象别人一样,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独特的存在方式,而那就是道德。跟随你自己的存在,成为你自己,那就是道德。那非常难,因为你被影响了,你被催眠了。非常地困难,因为具有逻辑性的人说服了你。很困难,他们是很美的人,他们的美影响了你。周围有些很棒的人,他们具有吸引力,他们具有一种魅力。当你在他们周围,你就被吸引了,他们有种引力。你必需警觉,对了不起的人更加警觉,对那些有吸引力的人更加警觉,对那些能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能影响你的人和改变你的人更加警觉,因为他们能够给你不纯。不是他们想要给你,没有哪个佛陀曾经试图把任何人变得象他自己,不是他们想要那样,而是你自己愚蠢的头脑想要模仿,把别人当作偶像,力图变得象他们一样,那是能够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最不道德的事情。爱佛陀、爱耶稣、爱拉玛克里虚那,被他们的经验所丰富,但是不要被教化。非常困难,因为那个区别很微妙。爱、听、吸收,但是不要效仿。获取你所能获取的,但总是要跟随你的天性。如果有些东西适合你的天性,就汲取,而不要因为是佛陀说了这样的话。佛陀一再一再地坚持对他的弟子们说:“不要因为我说了什么而做,只是你需要的才做,只有在你来到了它对你来说是自然而然的时候才做。”佛陀经过了无数生生世世,无数好的和坏的经历,罪恶和美德,道德和不道德,痛苦和欢乐之后才成佛。佛陀自己也必需经历无数世和无数的经历,你还想要怎么样呢?只是听佛陀讲,被他留下深刻印象,你马上就跳起来开始跟随他,那是不可能的。你将不得不继续走你自己的路,汲取任何你能汲取的东西,但总是要走在你自己的路上。我一直都记得弗里德里希.尼采的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当查拉图斯特拉谈到他的弟子的离开时,他对他们说的最后一件事很美,它是最后的信息。他已经说了一切,他已经把他的整颗心都给了他们,他说的最后一件事是:“现在,听我说,越深入越好。我最后的信息是:小心查拉图斯特拉!小心我!”这是所有开悟的人们最后的信息,因为他们是那么有吸引力,你会沦为受害者,而一旦某些在你之外的东西进入了你的天性,你就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
帕坦伽利说:“缺乏觉知就是把不道德的当作道德的,痛苦的当作快乐的。”你会说:“帕坦伽利所说的也许都是对的,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傻,把痛苦的当作快乐的。”你是有那么傻,每个人都是,除非一个人变得完全觉知。你把很多痛苦的东西都当作了快乐的,你承受痛苦,你哭泣流泪,但你仍然不了解说你把某些根本是痛苦的,无法改变的东西当作了快乐。每一天人们都到我这里来诉说他们的性关系,说那是痛苦的。我还从来没有遇到一对夫妻对我说他们的性生活就象它该象的那样——完美,美好。怎么回事?一开始他们说一切都美好,开始时总是那样的!每个人,性关系在一开始都是美好的,但是为什么它变得酸臭和苦涩?为什么在不久之后,甚至在蜜月结束之前,它就开始变得酸臭和苦涩?那些对人类意识有话语权的人,他们说的很透彻:一开始,一开始的美丽只是自然为了愚弄你所做的把戏,一旦你受骗了,真相随之就出现了,就像你去钓鱼要用一点小小的鱼饵。一开始,当两个人相遇,他们想:“现在这个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高峰经验。”他们想:“这个女人是最美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想:“这个男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男人。”他们在一个幻象中开始了,他们投射,试着去看任何他们想要看到的。他们没有看到那个真正的人,他们没有看到谁在那里,他们只是看到了他们自己梦的投射。另一个人只是变成了一块屏幕,让你投射。迟早真相会出现,当性被满足了,当那个紧绷的自然的催眠被满足,一切都变酸了。然后你看到了另一个人样子:非常普通,没有什么特殊,那个身体不再芬芳——他会流汗;那脸也不再神圣——它变得象一张动物的脸;现在从那双眼中,神不再看着你,而是一头凶猛的动物,充满性欲的动物看着你。幻象破灭了,梦粉碎了,现在痛苦开始了。而你曾经发誓说你会永远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曾经许诺说就算未来的生生世世,她都要做你的影子。现在你被你自己的承诺欺骗了,困住了。现在你如何后退?现在你必需承受。虚伪进入了,装模作样,愤怒……因为无论何时你假装,迟早你会变得愤怒,假装是这样的一个重担。现在你牵着那个女人的手,但什么也不会发生,只会出汗,没有诗,只有汗水。你想要放开,但是那个女人会受伤,她也想放开,但是她也认为你会受伤——爱人必需牵着手。你亲吻那个女人,但是除了口臭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变丑陋了,然后你反抗,然后你报复,你把责任推给另一个人,你试图证明另一个人是丑陋的。他或她做了些错误的事情,或是她欺骗了你,她装作了某个她不是的人,随后是婚姻的所有那些破事。
记住,缺乏觉知是把痛苦的当作快乐的。如果有些事情在开始是快乐的,而到最后变成了痛苦的,记住,它从一开始就是痛苦的。没有谁欺骗了你,是缺乏觉知欺骗了你,只是缺乏觉知。你不够警觉去看到事情本来的样子,否则,快乐怎么会变成痛苦!如果真的是快乐,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变成更大的快乐,那才是应有的样子。你播下一粒芒果树的种子,它会变成一棵柠檬树吗?会是苦涩吗?如果一开始是芒果的种子,它会长出芒果树,一棵大芒果树。无数的芒果会长出来,甜的。但是如果你种了一棵芒果树,到最后它变成了一棵柠檬树,苦涩的,完全苦涩的,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树没有欺骗你,而是你弄错了柠檬树的种子和芒果树的种子。否则,快乐会变得更加快乐,幸福变得更加、更加幸福,最终变成祝福的顶峰。但是一个人在播下种子的时候要觉知,一旦你播下种子,你就被缠住了,因为你无法更改。你也必需收获,你正在收获,你总是收获痛苦,而你从来都不清楚,是种子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无论何时你收获痛苦,你就认为别的什么人一定欺骗了你——妻子、丈夫、朋友、家庭、世界。但都是别人,魔鬼或是别的人在捉弄你,这是在逃避你播下了错误的种子的事实。
缺乏觉知是把痛苦的当作快乐的,这就是标准。问问帕坦伽利、商羯罗查尔雅和佛陀,这是标准:如果某些东西最后最终转变为痛苦,它一定从一开始就是痛苦的。结果是标准,最终的果实是标准。你要根据果实来判断一棵树,没有别的方法。如果你的生命已经变成了一棵痛苦之树,你可以判断是撒错了种子,某些事你做错了,回去。但你从不那样做,你会再次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你妻子死了,而你曾经想过很多次说如果她要是死掉就好了,很难找到没有想过很多次说妻子要是死掉就好了的丈夫。“我已经完了,我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了。”但是在妻子死掉的一刻,另一个女人的想法马上就出现在头脑里。头脑再次开始想:“谁知道呢?这个女人不是很好,但是另一个会很好。这段关系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是那并没有关上所有的门,其它的门是开着的。”头脑开始运作,你会落入同样的圈套,你会再次痛苦。你总是想:“也许这个女人和那个女人……”不是一个女人和男人的问题,它是一个意识的问题。如果你是觉知的,那么每一件你所做的事你都会看向结局,你会对什么是最后的结果充满警觉。那么如果你想要痛苦,如果你想要生活在痛苦和悲伤中,那取决于你的选择。但是你不能让别人为此负责,你很清楚是你播下了种子,而现在必需收获了。但是有了警觉和觉知,谁会那么愚蠢去撒下苦涩的种子呢?为了什么?
“缺乏觉知是将不是自己的当作自己。”这些是标准。你已经把不是自我的当作了自我,有时候你认为你是身体,有时候你认为你是头脑,有时候你认为你是心,这些是三个陷阱。身体是最外面的一层,当你感到饥饿,你不总是说“我饿了”吗?——缺乏觉知。你只是那个身体饿了的知者,你不是饥饿。意识怎么会饥饿?食物从不进入意识,意识从不饥饿。实际上,一旦你知道了意识,你会发现它总是满足的,从不会饥饿。它总是完美的,绝对的完美,什么也不缺。它已经是那个顶点了,已经是那个顶峰,那个终极的成长了。它不会饿,意识怎么会渴望食物呢?身体才需要。一个觉知的人会说:“我的身体饿了。”或者,如果觉知更加深入,他不会说“我的身体”,他会说:“这个身体饿了。”一个伟大的印度神秘家去到美国,他的名字叫拉姆特尔斯。他总是以第三个人的角度说话,他从不用“我”这个字。看起来有一点尴尬,因为那些不认识他的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一天他回到他在美国居住的房子,他大笑和享受着,用肚子在笑,整个身体笑得发抖。家人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那么高兴?为什么笑?”他说:“在街上有几个淘气鬼向拉姆扔石头,”拉姆是他的名字,我对拉姆说“现在看!”而拉姆非常、非常生气,他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我没有配合,我站在一旁。家人说:“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拉姆,你在说谁呢?”拉姆特尔斯说:“我不是拉姆,我是那个知者,这个身体是拉姆,那些淘气鬼无法向我扔石头。”石头怎么能扔向意识?你能用石头打到天空吗?你能用石头碰触到天空吗?意识是广阔的天空,一个空间,你无法打到它。只有身体会被石头击中,因为身体属于物质,物质可以打到它。身体属于物质,他感到对食物的饥饿,食物可以满足它,饥饿可以杀死它,但意识不是身体。
缺乏觉知是你把你的身体当作了自己,你的生命中百分之九十的痛苦都来源于此——缺乏觉知。你把身体当作了自己,然后你受苦,你在一个梦里受苦。身体不是你的,很快它就不会是你的了,当你的身体不在了的时候你在哪里?在你出生之前你在哪里?当时你有什么样的脸?而在死亡之后,你会在哪里,而你的脸又是什么样的?你会是一个男人或是女人吗?意识两者都不是,如果你认为你是一个男人,这是缺乏觉知。意识?意识怎么能够被划分性别?它没有性器官。如果你认为你是一个孩子,或是一个年轻人,或是一个老人,你又是缺乏觉知的。你怎么会是老的?你怎么会是年轻的?意识两者都不是,它是永恒,它是一样的,它没有生,没有死,它是恒常——它是生命本身。或者,把头脑当作自己——那是第二个,更深的一层。它更加微妙,也更加靠近意识。你把头脑当作你自己,你一直说:“我、我、我。”如果有人反驳你的观点,你会说:“这是我的想法。”你为此争辩。没有人为真理争辩,人们为了他们的“我”而讨论和争辩——“我的想法意味着我,你胆敢反驳?我会证明我是对的!”没有人在乎真理,谁在乎?那是一个谁对谁错的问题,而不是什么才正确的问题。但是人们有了认同,不仅是普通人,甚至连宗教的人们也这样。一个人弃绝了家庭、孩子、市场、世界,去到喜马拉雅山。你问他:“你是一个印度教徒吗?”他说:“是的。”这个印度教是什么?意识是印度教的、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吗?是头脑,缺乏觉知是你认同了那个不是自我的,认为它是自我。然后是心,离意识最近但仍然很遥远的心。有身体、思想和感觉,当你感觉,你必需非常、非常觉知地去感觉说那个感觉不是你,它又是机械化的一部分。当然,它离意识最近。那就是为什么心离意识最近,头脑就在中间,而身体最远。但是仍然,心不是你,感觉是一种现象——它来了又去,它是一个涟漪。它升起然后消亡,它是一个氛围,它存在,然后不存在。你是那个总是存在的,一直一直存在的,永远、永远。
“缺乏觉知是把不是自己的当作自己。”那么什么是觉知呢?觉知是觉知到说你不是身体,不是因为《奥义书》这么说,或是帕坦伽利这么说,因为你可以强行填塞进你的头脑说你不是身体。你可以每天早晚重复:“我不是身体。”那没有帮助。它不是个重复的问题,它是一个深入了解的问题。如果你了解了,重复又有什么用?
一次,一个桑亚士,一个耆那教的和尚和我住在一起,每天早上他都会坐着唱诵梵文的咒语:“我不是身体,我不是头脑,我是那最纯净的梵天。”每天早上他都要不停地唱诵一个半小时。第三天的时候我告诉他说:“你不知道这个吗?你为什么要唱诵?那又是一种愚蠢,因为只是凭借唱诵你怎么能知道呢?”如果一个人一直重复“我是一个具有巨大潜力的人,巨大性潜力的人。”你可以确定他是个性无能。为什么要重复说“我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如果一个人每天早上都重复这个一个半小时那意味着什么?那表明说某些正好相反的东西在他的头脑里,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他是无能的。现在他正在试着用“我是一个强大的人”这样的话愚弄他自己,如果你是这样的人,就没有必要重复。我告诉那个耆那教的和尚:“这个表明说你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指示说你还认同于身体,而借助重复,你如何出离身体呢?你要明白重复不代表了解。”去了解、去看,当饥饿来临,看它是发生于身体还是发生于你。当疾病来临,看看它在哪里,发生于身体还是发生于你。一个想法出现,去看它在哪里,出现于头脑里,还是你。一个感觉出现,看,成为越来越注意看的,你会达成觉知,没有人曾经用重复念诵达成过。
“自我是把那个看者认同于看到的东西。”你在你眼睛的后面,就好象某个人正站在一扇窗户后面往外看一样。那个正在看向窗外的人就像你,从双眼之后向我看来。但是你会和眼睛认同,你会和那个看认同。看是一种能力,一个工具,眼睛只是窗户,它们不是你。帕坦伽利说:“通过五种感官你认同了那些工具。从这五种感官中出现了自我。”自我是假的自己,自我是那个你不是而你认为你是的东西。一个站在窗户旁的人开始认为他就是窗户。你在眼睛后面干什么?你正通过眼睛看,眼睛是窗户,耳朵是窗户,你在用耳朵听。你把手伸向我,我碰触了你,手只是一个工具,你不是手,这个你可以看,这个你可以体验。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发生在你眼前而你错过了,有时候你已经读了一整页书,然后突然发现你读完了,但是却没有读进去一个字,你记不得你读过了什么,必须折回去再读。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是眼睛,那这怎么可能?你不是眼睛,窗户是空的,看着书页,窗户背后的意识不在那里,它被别的什么地方吸引了。那个注意力不在那里,你也许闭着眼睛站在那里,或者是你背对着窗户,你没有看着窗外。这样的事每一天都在发生,你突然意识到有些事发生了,而你没有看见,没有听见,没有读到。你不在那里,你正在别的什么地方想着别的事情,做着别的梦,在某些别的世界里行动。这个窗户是空的,只有眼睛在那里。你知道空洞的眼睛吗?去看看疯子,你会看到空洞的眼睛。他看着你却没有看见,你可以看到他看向你,却根本没有看到你,他的眼睛是空洞的。或者你可以去看一个已经达成的圣人,他的眼睛也是空洞的。不象疯子的眼睛,但是有些类似。他的视线穿过你,不停留在你身上,他越过你。或者他不是看着你的身体,而是看着你。他穿透而过,离弃你的身体、你的头脑、你的心,只是跳到你之上,而你不知道你是谁。
那就是为什么一个圣人的看似乎穿透了你,他不在你身上停留,因为对于圣人,那个你认为你所是的自我并不是你,他绕过了自我,他只是看进你之中。一个疯子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因为他的意识不在那里。一个圣人也似乎是用空洞的眼睛在看,因为他的意识完全在,而且他穿透你如此之深,直达那个你尚未到达的你存在的深处。那就是为什么他似乎没有在看你,因为那个你所认同的你对他来说不是现实,那个你没有意识到的你对他来说才是现实。
自我是把那个看的人认同于那个所看到的东西,认同于那个工具。如果你放下对工具的认同,自我就放下了。没有其它的办法去放下自我,不要认同于身体——眼睛、耳朵、头脑、心,然后突然间没有了自我。你是,在你完全的纯净之中,却没有自我。你第一次处于你完全的在中,但是没有自我,没有“我”的过程,没有人在说:“我”。
“吸引,通过它,成为依恋,是对所有能带来快乐的东西的执着。”这些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两种方式,你被某些你感觉到引起愉悦的东西所吸引;你感到厌恶,排斥你认为会引起痛苦的东西。但是如果你变得越来越警觉,你会有一个完全的转变。你将看到无论什么引起了愉悦,也会引起痛苦——一开始是愉悦,最后是痛苦。无论什么引起了痛苦,最后也会引起愉悦——一开始是痛苦,最后是愉悦。在世界上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居家人的方式——试着理解,它非常、非常重要——一种方式是居家人的方式,世俗的人。他通过执着、吸引生活,无论他觉得什么会带来快乐,他就朝向那里。他执着于它,最终他除了痛苦什么也不会找到,除了苦恼什么也没有。正好相反的是和尚、出家人的方式,一个已经弃绝了世界的人的方式。他不执着于快乐,相反,他执着于痛苦、苦行、折磨。他躺在荆棘床上,进行一个很长时间的断食,一站就是几年,几个月不睡觉。他做的正好相反,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无论什么一开始是快乐的东西,最终是痛苦。他颠倒了那个逻辑,现在,他寻找痛苦。他是对的,如果你寻找痛苦,最终将会是快乐。但是一个练习痛苦的人会变得无法感受到痛苦,一个练习痛苦的人会变得能够感受到小事情带来的快乐。只是小小的事情,你无法理解,对于一个已经断食一个月的人来说,普通的面包、黄油和盐是这样的盛宴。一个一直睡在荆棘上的人,如果你允许他只是躺在地上,躺在平坦的地上,没有国王能够睡得象他那样美。但是两者都是同一个硬币的两面,而且两者都错了。和尚只是翻转了那个过程,他以休沙善的姿势倒立着,头倒立,但他还是同一个人。两者都是执着——一个是执着于快乐,另一个是执着于痛苦。一个有觉知的人是不执着的,他既不是一个住家人,也不是一个出家人。他不去寺庙,他也不去山上,他就留在他所在的地方,他只是移向“内在”。他在外在不选择,他不执着于快乐,他不执着于痛苦,他既不是一个享乐主义者,也不是一个自虐的人。他只是移向“内在”,看着那个快乐和痛苦、光和影子、白天和黑夜、生命和死亡的游戏,他超越两者。因为有二分性,他超过两者,他超越两者。他只是变得警觉和觉知,在那个觉知中,第一次某种既不是痛苦也不是快乐的,而是狂喜的东西发生了。狂喜不是快乐,快乐总是和痛苦混在一起,狂喜既不是痛苦,也不是快乐,狂喜超越两者。你超越两者,那是你的本性,你的纯净,你水晶般纯净的存在——只是超越。你生活在世界上,但是世界不在你里边。你在世界上行动,但是世界不在你里边行动。你出淤泥而不染,你变成了一朵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