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性(二)
一旦欲望活跃起来,你的能量又开始下降,你就由于欲望而变得虚弱、由于渴望而变得虚弱,每当你不渴望什么、心满意足的时候,每当没有什么在运动,当你整个存在都安宁时,庄子说,你就是一座穿不透的城堡。火点不着你,死是不可能的。那就是这句话的意思:火点不着你,死是不可能的,你不会死,你就得到了永生的秘诀。有时,这也发生在普通的情况下。一所房子着火了——除了一个小孩活下来,别人都死了。发生了一起事故,老人死了,小孩活下来。人们说这是奇迹,是上帝的恩典。不,不是这回事,这是因为孩子也接受了那个境遇。那些聪明人开始跑,想救自己,他们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孩子没有动,他甚至不知道出了事,不知道他就要死了,孩子靠他的天真得救了。这种事情每天都有,晚上到酒吧、小酒馆边上去看,酒鬼跌倒在街上,躺在沟里,却十足的高兴。早上他们起来、他们可能有点青了、肿了,但身体却没受任何伤害,他们的骨头没有受伤,他们没有骨折。你试试看像醉鬼那样跌倒在街上——你马上就会骨折。可他却每天、每个夜晚都这样跌倒,跌了许多次,却没有什么。怎么了?有什么秘诀?他醉了以后就没有欲望。他是完全自在的,他在此时此地。他醉了以后就不害伯,没有害伯,没有害伯的时候,就没有狡黠了。狡黠来自害怕,一个人越是害怕,你就越能在他里面找到狡黠。一个勇敢的人不狡黠,他可依赖他的勇敢,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就只能靠狡黠了。一个人越是低劣,便越狡黠,一个人越是优等,便越天真,狡黠是一种替代品。一个人醉了以后,完全醉了以后,未来消失了,过去也消失了。
我曾听说,穆拉·那斯鲁丁有一次醉醺醺地和他妻子走在一起,因为她发现了他躺在街上,所以把他带回家。当然,像往常一样,她吵吵嚷嚷,而且每次都赢了,因为她是独自一人。穆拉·那斯鲁丁并不在,他只是和她走在一起。然后,她突然看见一头疯牛正向他们逼近,没时间提醒那斯鲁丁了。所以她跳进了一丛灌木中。疯牛过来了,把那斯鲁丁在空中甩出去足有五十英尺。他掉进了沟里,爬起来时,他看着他妻子说:“要是你再来一次的话,我就真的没脾气了,这太过分了。”人喝醉时,普通的酒都能赋予这么大的力量,更何况道,这十足的沉醉呢?克里虚那或佛陀怎么样?这最伟大的醉汉,这样沉醉于神性,以至自我连一丝痕迹都不剩了。你不可能伤害他们,因为他们不在;你不可能侮辱他们,因为没有要反抗侮辱并形成伤痕的人。你的侮辱会穿过他们,就像穿过一所空房子一样,他们的船是空的。一缕清风吹进来,又不受阻碍地吹过了。清风吹过,房子甚至不知道清风曾吹到过这里。
酒的吸引力是真正的,因为你是这样的自我中心。它给你的负担太重,有时你想忘记它。所以这世界就不得不跟着酒精或道——这些是替代品,只有有宗教性的人,有真正宗教性的人才能超越酒精、大麻、LSD——任何一种毒品。只有有宗教性的人才能超越它们。否则你怎么能超越他们?自我太多了,负担太重了,它一直在你头上,你不得不忘掉你自己。但是如果酒精能有这么强的作用,你无法设想神性的酒能做什么?酒在做什么?在某个时刻,通过头脑和身体里的化学变化,你忘记了你自己。但这是暂时的,在深处还有你,过几个小时后,化学效果没有了,你的身体把酒排出了,自我又一次确立了它自己的地位。但我告诉你有一种酒——上帝就是那种酒,道,或者随你喜欢叫它什么。一旦你尝一尝,自我就永远走了,从来没有人从那种沉醉中返回的。所以苏菲们总是谈酒,苏菲们总是谈女人。他们的女人不是你知道的女人,上帝就是那女人。他们的酒也不是你知道的酒,上帝是酒。欧玛尔·海亚姆被误解了,大大地误解了,因为菲茨杰拉德的缘故,他被全世界都误解了。欧玛尔·海亚姆的《鲁拜集》看起来是写了赞美酒和女人的,但根本不是这样。欧玛尔·海亚姆是个苏菲,一个神秘家。他谈论体现道的酒,他谈论你永永远远消失在其中的酒。这种让你沉醉的东西,这种神性的酒,它不是暂时的,它是恒久的,它不是转瞬即逝的,它是永恒的。苏菲们把上帝当女人来谈论。那种拥抱是永恒的,它是终极的,那样就没有分离了。如果你能懂得这一点,那你就是有才智的,但不是通过你的策略、狡黠、计算、逻辑。
如果可能的话,深深探察存在。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你和谁争斗,为什么争斗?你迷失在争斗中的这些时刻本来也可以变成狂喜的。现在来看看箴言:完整性。
你把你自己看成是个体,你错了,只有整体存在。这个现象是不对的——我认为我存在,这不对,这是世界上最错的事情。因为这个“我存在”,争斗产生了。如果我存在,那么看来这个整体就有敌意,那么看来一切都是和我敌对的。不是一切都和你对着干,这不可能!树木帮助过你,天空帮助过你,水帮助过你,大地创造了你。自然是你的母亲,母亲怎么会和你对着干?你是从她那里来的。但你想我是一个个体,然后争斗就发生了。这是单方面的,你开始争斗,而自然不断发笑,上帝不断欣赏。即使一个小孩子,他一开始感觉到“我”,争斗就产生了。
在一家超市里,一个小孩死死地要一个玩具。妈妈坚决地说:“不,我不会买的,你已经有足够多了。”孩子怒气冲冲地说:“妈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比你更小气的女孩,你是最小气的。”妈妈看着孩子,看着他的脸、他脸上的怒气,她说:“等等,你肯定会遇到一个真正的小气女孩,等着吧!”
在一所房子里,妈妈一定要孩子做家庭作业。孩子不听,还在玩玩具,所以她说:“你有没有在听?”孩子抬头看看说:“你以为我是谁——是爸爸吗?”只要有个小孩,战争就开始了,自我出现了。他知道爸爸可以是不吭气的,但不是他。孩子一感到他与自然相分离,整体就破醉了,而且他的整个生命就变成了一场战争和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