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和凤凰(三)

庄子来梁国的时候,
惠子下令逮捕他,
但虽然他们搜查了三天三夜,
也没能找到他。  

   就在这时,第三或第四天,庄子自己出现在惠子面前,说道:“我庄子这样的人是抓不到的。”他总是自己出来,这是他的自由。你抓不到他,你只能邀请他,出现或不出现是他的自由。有头脑的时候,你总是给抓住。头脑强迫你,你是头脑的囚徒。没有头脑的时候你就自由了,你可以随你自己出现还是不出现,这是你的自由。如果我在对你说话,这不是因为你问了我问题,这是我自己愿意。如果我与你一道工作,这不是因为你,而是我自己愿意。没有头脑的时候就有了自由,头脑是一切奴隶制度的基础。

   庄子自己出现了,讲了一个美丽的寓言。从你内心最深处的核心来听这个寓言:“你听说过南方的那种鸟,——永生不老的凤凰吗? ”这是一个中国神话,它美丽而意味深长。神话不是真理,但它比任何真理还要真。神话是个寓言,它揭示那些用别的方法揭示不了的东西。它只能通过寓言、通过诗来说。神话是诗,它不是一种描述。它揭示真理,那并非外部世界的一件事,它属于内在世界。“你听说过南方的那种鸟吗?”对中国而言,印度是南方,那鸟就生活在这里。据说老子是往南方消逝的,他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他永不会死。这样的人永不会死,他们只是往南方去了——他们往印度消逝。据说菩提达摩来自南方,他离开印度,寻找他要传佛陀珍宝的门徒。等了九年之后,他能够传下去了,据说他随后就消逝了,又往南方去了。印度在中国的南方,确实,印度是所有神话的源泉,全世界没有一个神话不是在这里产生的。科学产生于希腊的头脑,神话产生于印度的头脑。只有两种看世界的方式,一种是科学,一种是宗教。如果你用科学的方式看世界,就是通过分析、数学、逻辑来看。雅典——希腊的头脑——向世界贡献了科学,贡献了分析、逻辑和怀疑的苏格拉底方法。宗教是看世界的完全不同的方式。它看世界是通过诗、通过神话、通过爱。当然,这是浪漫的。它不会给你事实,它要给你的只是虚构的东西。但我说虚构的东西比任何事实都真实,因为它们给你的是最内在的核心,它们不关注外在的事件。所以,印度没有历史。它只有神话、往世书,没有历史。罗摩不是个历史人物,可能有这个人也可能没有,这无法证明。克里虚那是个神话,不是历史事实。也许他存在过,也许没有。但不论克里虚那和罗摩是否是历史上的人物,印度却从未为这事纠缠过。他们是含意深远的,他们是伟大壮丽的诗篇。而对印度而言,历史是无意义的,因为历史只包含了纯粹的事实,它从未揭示最内在的核心。我们关注最内在的核心,关注轮子的中心。轮子不停地在转,那是历史,但轮子的中心是决不动的,这就是神话。

   庄子说:“你听说过南方的那种鸟——永生不老的凤凰吗? ”所有出生的都要衰老,历史不会相信这鸟,因为历史意味着开端和结束,历史意味着生与死之间的跨度,而不生与不死之间的跨度就是神话。罗摩从来没有出生也永远不会死,克里虚那从来没有出生也永远不会死,他们永远都在。神话不关心时间,它关心永恒。历史随时代变化,神话一直同人生有关。是的,神话永远不会过时。报纸是历史,而昨天的报纸就已经过时了。罗摩不是报纸的一部分,他不是新闻,他永远不会过时,他总是在当下,总是意味深长,总是有关的。历史不停地变化,罗摩保持在轮子的中心,一动不动。 庄子说:“…南方的……永生不老的凤凰吗? ”你可曾看到过老年罗摩和老年克里虚那的画像?他们永远是年轻的,甚至连胡须都没有。你可曾看到过有胡子的罗摩的画像?除非他荷尔蒙有什么问题,否则胡子必定已长出来,如果他是个男的——而他是男的——那胡子必定已长出来。如果罗摩是历史人物,那就会有胡子,但我们把他画成没有胡子的,因为一长胡子,你就开始变老了。它迟早会变白的,死亡正在来临,想到罗摩死我们受不了,所以我们把他脸上任何死的征兆都完全清除了。不仅对罗摩是这样,耆那教的二十四祖都没有胡子,佛陀和印度教的所有化身都没有胡子。这只是为了指出他们永远年轻,指出永恒性、超越时间性、遥远性。“…永生不老的凤凰。”

   有时间,在时间里一切都变化;也有永恒,在永恒里什么也不变化。历史属于时间,神话属于永恒。科学属于时间,宗教属于非时间的,属于永恒的。在你也是这样,两者都存在——时间和永恒,表面上是轮子、时间,你出生了,你会死的,但这只是表面。你年轻,你会变老;你健康,你会生病;你现在充满活力,但迟早一切都会衰落,死亡会穿透你。但这只是表面,是历史的轮子。就现在,深入到你里面,永恒存在着,超越时间性存在着。没有什么变老——凤凰,南方,印度,永恒。没有什么变老,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不动。南方就在你里面,就是这个缘故,所以我一直说印度不是地理位置的一部分,不是历史的一部分,它是内部地图的一部分。它不在德里,它从不在那里。政客们不属于它,它不属于政治,它是内在的,它处处都在。一个人不管在哪里深入到他自己,他就到了印度,那就是印度具有永恒的魅力和磁性的缘由。每当一个人和他的生命在一起时变得不自在了,他就奔印度而去,这只不过是象征性的,通过物理运动你不会找到印度。一种不同的运动是需要的,如果你开始从外在向内在运动,向南方、向神话的土地、向不老的、永生的凤凰——永生不老的凤凰——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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