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

    在成为桑雅士之前,我正在自杀边缘,现在我乐不可言,但我仍然在寻找某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奥修,我到底想要什么?请说一下。

 

    桑雅士是真正的自杀,你说:“在成为桑雅士之前,我正在自杀边缘。”你已经自杀了,而且你是在更深的层面上自杀了。摧毁身体没有太大的用处,你会出生在一个结构相似的身体里,因为你的头脑将会保持一样。通过自杀,通过跳河或是跳海,或是跳崖,你可以摧毁你身体的部分,但你身体的部分并不是根本,你精神的部分才是根本。你精神的部分携带着身体部分的蓝图,你的头脑将会跳进另一个子宫并开始凝聚另一个身体,它会再次出生。自杀是没有用的,我并不认为自杀是一种罪恶而反对它,我反对自杀是因为它没有用,它是愚蠢的,它是无知的。如果你真的想要自杀,那就成为一个桑雅士。那样的话你会摧毁头脑——你未来诸世的深部蓝图,那就是佛陀所说的:成为一个须陀洹,进入流中。而不是跳崖,不是跳海的物理性死亡,跳进一个佛里,然后精神性地死亡。那就是桑雅士的全部意义——死在我里边——它是背负你自己的十字架。如果你真的受够了你的生命,那么就摧毁掉它不断重复的可能性,成为一个须陀洹;然后你会成为一个斯陀含,你还会再来一次;然后你会成为一个阿那含,你不再回来。阿那含是一个真正自杀了的人,他不会再来了,他与这个世界真的结束了,他已经和世界了结了。他现在有了更好的存在的方式,他不进入这个一团糟里,他不下降入这个黑暗、这个丑陋的地狱中,他不断朝着那光明的源头翱翔得越来越高。

    你说:“在成为桑雅士之前我正在自杀边缘。”其实只有一个在自杀边缘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桑雅士,当你真的受够了生命,厌倦了,看着它的荒谬至极,在这个恶性循环里兜兜转转却哪里也没有去到……当你了解到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你却在不必要地受苦时——你变得越来越黑暗、沉重、严肃,你正在失去翅膀,你正变得越来越像是个死去的东西……当你看到了这个——生命正在杀死你,没有让你真正活着——那么两扇门打开了:自杀或是成为桑雅士。让我告诉你,在西方,桑雅士已经消失了,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一个人受够了生命,就只有一个选择——自杀。在东方,桑雅士和自杀一样也是一个选择。如果你计算东方成为桑雅士和自杀的人数,那么数字会恰好相同,没有差别。桑雅士是生命的转变,自杀是逃避生命,两种方式你都超脱了,两种方式你都摆脱了这个所谓的生命,但通过自杀达成的只是短暂的摆脱,你会再次回来,你会一次又一次地回来。对桑雅士而言,那扇门打开了,你也许不会再回来,或者,就算你回来,也会以一种更好的方式回来,更加觉知的方式回来。就算你回来,你也会学到某些东西,让你更加成熟。在东方,整个成长的概念是去成长超出生命,去成长超越生命。桑雅士是创造性的,自杀是毁灭性的。在自杀中,你只是做了一些绝望的事情。在桑雅士中,你做的是某种深思熟虑的事情,去转变你的方式,转变你的生活方式。实际上你感到厌倦的不是你的生命,而是你的生活方式。你不是真的厌倦了生命——因为其实你不知道生命是什么——而是厌倦了你的生活模式,你把自己的生活过得越来越狭窄,你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隧道般的东西,你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种囚禁。你不知道生命是什么,你只知道隧道——黑暗、肮脏、拘束、压抑、致人残疾、使人瘫痪,而在尽头你看到的只有死亡。所以受尽折磨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今天就自杀?如果死亡会在明天发生,那为什么要等到明天?那是自杀的逻辑。实际上那些自杀的人比那些从未想过自杀的人更聪明,只有傻子永远不会自杀,只有傻子永远不会无聊,只有傻子永远不会了解到他们生命的无用……聪明人注定在某个时候会想到:“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我要继续?为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不会有什么发生,对于生命没有什么可期待的,整个生命似乎是无望的,那为什么要继续?”因为理性,自杀的念头出现了,所以我说傻子永远不会想到自杀,聪明人才会想。但那些真正聪明的——不是智力一般的,而是聪明绝顶之人——他们会想成为桑雅士。因为他们会想:“这整个的存在,如果我不能找出它的意义,那也许是我的方式不允许我发现它的意义,如果我无法成为快乐的,也许是我在某个地方设置了条件不让我快乐,也许还有别的方式去生活。”那个“别的方式去生活”那个去生活的另一个选择,就是桑雅士的含义。“我不能没有野心地生活吗?野心勃勃的生活我活过,发现只有痛苦来临,变本加厉,极度煎熬……只有无尽的痛苦。我已经尝试过野心,现在让我尝试一下没有野心,让我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让我被彻底转变。”转变的意思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向,彻底改变方向。“贪婪我已经尝试过了,现在我要试试不贪;占有我已经尝试过了,现在我要试试分享;头脑我已经尝试过了,现在我要试试无念、静心;性我已经尝试过了,现在我要试试爱、慈悲。”“我曾以不自然的方式生活——社会强加于我的方式,现在让我试试自然的方式——道的方式、佛法的方式、仪轨的方式。我曾活在斗争、挣扎、战斗中,现在让我试试臣服,现在让我试试放开来。我一直尝试逆流而上,现在让我试试顺流而下,顺水漂流,无论它带我去哪里。”这就是桑雅士的含义。

    所以,让我再说一遍,最愚蠢的人永远不会想到自杀,当然,他甚至无法梦想到桑雅士,他没有那么多的聪明才智去洞察到所谓的生命的无用。在中间的是那些意识到生命无用的聪明人,但他们还没有聪明到知道说“那也许只是我的方式出问题了,而不是生命本身。”他们想到了自杀,而且他们有时候会自杀。然后是那些顶尖的聪明人——佛陀、基督、老子、查拉图斯特拉——那些马上就看到了要点的人。“我之所以错过是因为我的方式是错误的。”然后他们改变了他们的方式,彻底地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模式,那个彻底的转变就是桑雅士。我想要对你说的是你真的自杀了,而且是以一种更好的方式,以一种更明智的方式,应该采取的方式。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桑雅士。

   “现在我乐不可言,但我仍然在寻找某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通常而言,当你是一个世俗之人,你知道你在寻找什么——你在寻找钱,更好的性对象,名声——事情清晰明了。你一直为此受到训练,你一直为此接受教育,你一直为此受到制约。你的头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你的头脑电脑一直被给予目标。当你成为了桑雅士,有那么几天你确实是一团糟,因为以前的目标失去了意义,而新的目标尚未清晰。实际上,桑雅士不会给你新的目标,一旦所有旧有的目标消失,突然间你就会看到那里没有目标。而且一个人必需不带任何目标地活过生命,那样一个人会活得非常之美。因为带着目标生活意味着活在未来,石匠想要变成有钱人,有钱人想要变成皇帝,皇帝想要变成太阳,太阳想要变成云,云想要变成岩石,岩石会想要再次变成石匠,它是一个轮子。当你不想要变成任何人,当你只是接受你所是的,当你放下所有的目标,所有趋向未来的倾向,所有的结局——你放下了时间,你放下了欲望,你放下了头脑——突然间你身处此地,整个宇宙都呈现了……这个伟大的能量环绕着你,围着你翩翩起舞,邀请你加入它。桑雅士不是一个目标,桑雅士是对目标不存在的一个了解。宇宙一直是满足的,不是说满足必须在别的什么地方发生,它已经发生了。那就是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几天感觉到说:“究竟,我想要的是什么?”以前想要的东西消失了,而你还没有在无欲无求的状态中扎根。有一个禅宗的故事:有一个叫做红头发的人,他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他也没有头发,所以他被叫做红头发只是为了便于称呼,毕竟一个人总要有个名字。他不能说话,因为他没有嘴。他也没有鼻子,他甚至没有手和脚。他也没有胃,他没有背,而且他没有脊柱,也没有内脏。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所以很难了解我们在说的到底是谁,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再谈论他了。渐渐地……一开始你称他为红头发的人,因为一个人必需要叫个什么名字。当你在世俗的轮子里时,我邀请你,我说:“你在那儿干什么?你不想来尝试一下上帝吗?”你变得对上帝贪婪,你说:“好的,在这里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也许在上帝那里会有点什么。”你跳出了轮子,然后你问我:“上帝是怎样的?”我说:“其实没有人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不知道他存不存在,那只是一个称呼。”我们叫他红头发的那个人是因为一个人必需有一个称呼,不是吗?然后渐渐地你和我一起前行,渐渐地故事向你展开——有一个叫做红头发的人,他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他也没有头发,所以他被叫做红头发只是出于称呼的原因。他不能说话,因为他没有嘴。他也没有鼻子,他甚至没有手和脚……。渐渐地,你越是尝试理解我,我就变得越来越可信。我越是看到你与我合拍,就越没有必要撒太多谎。“他甚至没有手和脚,他也没有胃,而且他没有背……。”当我看到你没有感到不安,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好好听故事,然后我说:“他也没有脊柱。”我必需非常谨慎地讲,因为你会变得害怕,回到你的轮子中去。“而且他也没有内脏……”当我看到你直到现在一直跟随者……当然你感觉到了一点困惑,但现在可以说出真相了:“他什么也没有,所以很难了解我们在说的是谁,我们最好不要再谈论他了。”谈论谁?谈论那个红头发。印度教、基督教、犹太教,他们开启了故事,他们谈论那个叫红头发的人,而佛陀终结了它……没有人,甚至是你。他说,首先放下野心,放下欲望,不要认为你是身体,不要认为你是头脑,然后不要认为你是自我,其实我们不应该谈论你,因为你不存在。渐渐地我们不断消除,首先我们说放下世俗的目标,因为告诉你要放下所有的目标太过分了,你不会理解。你可以理解说世俗的目标应该被放下,因为你受了太多苦却一无所获,备受挫折。你说:“好的,我也想要放下。”然后你说:“很好,我会改变,我会放下世俗的目标,现在我要寻找上帝、天堂和乐园。”我暗中窃笑,我说:“好的,首先放下这些,然后我们就会看到。”一旦你放下了这些,渐渐地我将会劝说你放下上帝、自我、涅槃、解脱,因为当所有目标都被放下,只有那时你才能变得快乐。当所有的目标消失,生命不被当作一个欲望的客体被看待时,当生命不被当作工作,变成了游戏、里拉,那时……那时你到家了,你已经到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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