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个早晨——这个家伙也是没有胡须的

   钟爱的师父,当瓦坤看到有胡须的菩提达摩的照片,他抱怨说:为什么这个家伙没有胡须?奥修师父,为什么你不留胡须?

   禅的传统的确很美,菩提达摩留有胡须,但是一个门徒问道:“这个家伙为什么没有胡须?”这个问题很美,只有禅宗的弟子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因为胡须属于身体,不属于菩提达摩,那个家伙是没有胡须的,因为身体只是一个住处。很明显,这个问题看起来很荒谬,但它是有意义的,这样的问题已经被问过很多次。

   佛陀一直在讲话,不论早上、晚上、下午,在这个村子,或是在那个村子,或是在旅行当中,有四十年的时间,他都一直在讲话,然后有一天,舍利子问道:“你为什么保持沉默?你为什么不对我们讲话?这很显然是荒谬的!”而佛陀笑着说:“你说得对。”这个人一直在讲,没有人讲得像佛陀那么多,但舍利子是对的,因为这个讲话只是发生在表面上,而佛陀的确是保持沉默。临济禅师常常说,佛陀这个人从来没有被生下来过,从来没有走在这个地球上,也从来没有死——他只是一个梦,而他每天都会到庙里去向佛陀的雕像鞠躬!然后有人说:“临济,你疯了吗?你每天都在说这个人从来没有被生下来过,从来没有死过,也从来没有走在这个地球上,但你还去庙里向他的雕像鞠躬。”临济说:“因为这个人从来没有被生下来过,从来没有走在这个地球上,也从来没有死过,所以我向他的雕像鞠躬。”那个发问者继续说:“我们不了解,要不然就是你疯了,要不然就是我们疯了,但是我们不了解,你是什么意思?”临济说:“这个人的出生对他来讲只是一个梦,走在地球上对他来讲只是一个梦,死亡对他来讲并不是真实的,只是一个长梦的结束,而这个人,他本性的中心,是超越生死的。”

   据说佛陀一直都停留在第七层天堂,他从来没有下来过,只有他的映像曾经在这里,这是真实的!这对你来讲也是真实的,你从来没有下来过,只有映像下来,但是你变得非常跟那个映像认同,以至于你忘记了,你以为你下来过,你不可能从你的本性下来,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掉下来。但是你可以看着一条河流,你可以看到那个映像,然后你变得非常跟它认同,以至于你认为你就是水面下的水,你可以因为它而受苦,你可以感觉快要窒息,你可以感觉你快要死掉,而事实上你一直都站在岸边,你从来没有下到水里,你不可能下去!

   所以我要告诉你:不只是佛陀,其他人也从来没有从第七层天堂下来过,从来没有,但是有一些人会执著于他们的映像,或是跟他们的映像认同,这就是印度人所称的“玛雅的世界”——映像的世界。我们停留在梵天,我们停留在最终真实的存在里,我们永远都根植于那里,从来不曾有人下来过,但是我们可能会跟映像或梦认同。所以你问我说:“这个家伙也是没有胡须的。”你这样问是对的。如果你看我的身体,那么你并不是在看我,如果你看我,那么你就会了解。胡须无法自己生长,胡须只能够长在身体上,这个胡须真的是非常象征性的:灵魂是活的,身体是半死半活的,而胡须几乎是死的。你的毛发是你身体一个死的部分,那就是为什么你可以剪掉它而不觉得有任何疼痛。如果你切掉你的手指,你一定会觉得痛,你的毛发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你剪掉它,你并不会觉得有任何疼痛,它是你身体上死的细胞。所以有时候在墓地里……如果你去到一个回教的墓地,挖出一具尸体,那个人死的时候或许没有胡须,但是死后却长出胡须,即使在已经死掉的身体上,胡须也能够生长,因为胡须是死的,它只是一些死的细胞。

   留胡须是好的,因为这样的话,当你站在镜子前面,你能够看到所有三个层面的你:那个完全死的、那个半生半死的和那个完全活生生的。胡须是物质,身体是物质和灵魂会合在一起,那个会合总是困难的,但身体只是物质和灵魂会合的地方,当那个会合断掉,那个平衡就丧失了,你就死掉了——物质再被物质吸收进去,灵魂再被灵魂吸收进去。

   “这个家伙也是没有胡须的。”这整个问题是:为什么菩提达摩不是物质?而那个回答是:因为灵魂不可能是物质。但是禅宗的弟子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来问,其他地方没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能够问基督教的教皇:为什么那稣这个家伙没有胡须?这个问题会被认为很凡俗,你不能够跟耶稣那么亲密,你不能够称呼他为“这个家伙”,那将会看起来不神圣,你的行为会被看起来好像是在侮辱,但是禅宗的人并不这么想。禅说:如果你爱你的师父,你可以笑他们,如果你爱他们,那么就不可能有任何恐惧,甚至连对一个神圣的人也不会有恐惧,如果你爱他们,那个恐惧就消失了。所以当基督教的神学家首次知道禅的传统,他们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宗教也能够存在,因为禅宗的和尚一直在笑佛陀,有时候他们会用一些你无法相信的话,他们可能会称佛陀为“这个愚笨的家伙!”如果你问他们,他们会说:“是的,他很愚蠢,因为他试着要说出一些不能够说的事,他试着要蜕变我们这些不可能被蜕变的人。他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他试着在做那些不可能的事!”禅师使用一些其他宗教不可能使用的词句,但就是因为那样。所以我说其他宗教井没有像禅那么具有宗教性,因为如果你真正地爱,会有什么恐惧呢?你可以开玩笑,你可以笑,而像佛陀这样的一个成道的人将会跟你一起笑,那是没有问题的,他将不会觉得受伤,如果他觉得受伤,他就根本没有成道。他不会说:不要使用这么凡俗的语言,因为对佛陀来讲,所有的语言都是凡俗的,只有宁静才是神圣的,所以不管你称他为愚蠢的家伙,或一个成道的人,这两者对他来讲都是一样的。我们所使用的语言是凡俗的,只有宁静才是神圣的,所以不论你说什么都一样。

   瓦坤这个门徒是在问:为什么菩提达摩这个家伙没有胡须?菩提达摩是第一位禅师,菩提达摩创立了这个一直都在流动、一直都在更新的禅宗之流。一千四百年前,菩提达摩去到中国,当他进入中国,他把一只鞋子穿在他的脚上,另外一只鞋子放在他的头上。国王来迎接他,他变得很尴尬,这是什么样的礼貌?他已经等很久了,他在想:有一个神圣的人,有一个伟大的圣人要来,而这个人的行为好像一个小丑。国王觉得很受打扰,他觉得很不安,他抓到了机会就问菩提达摩:“你到底在做什么?人们在取笑你,他们也取笑我,因为我来迎接你,而你的行为好像不是应该有的行为,你的举止应该像一个圣人!”菩提达摩说:“只有那些不是圣人的人才会举止像圣人,我是一个圣人!”只有那些不是圣人的人才会举止像圣人——他这一句话是对的,因为唯有当你的行为不是自发性的,你才会去关心它们。国王说:“我不了解——你将一只鞋子放在头上,你看起来好像一个小丑。”菩提达摩说:“是的,因为所有能够被看到的都是小丑在演的戏,只有那个不能够被看到的……你像一个国王站在这里,长袍加身,衣着别致,又戴上皇冠,这也是小丑在演戏,为了要告诉你这一点,所以我将一只鞋放在我的头上,所有这些都是小丑在演戏,真正的东西并不在外围,注意看我!不要看我的身体。”他说:“我将一只鞋了放在我的头上,这是非常象征性的,我是在说:在生命里面,没有一样东西是神圣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凡俗的,即使一只鞋子也跟你的头一样地神圣,我带着这只鞋子来作为一个象征。”据说国王深为所动,但是他说:“你太过分了。”他又说:“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你——要如何平息我的头脑?我觉得很没有耐心,很烦躁,很不安。”菩提达摩说:“明天清晨四点钟带着你的头脑来我这里,我将会使它平息。”国王不了解,他开始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怪人——带着你的头脑来?”当他走下菩提达摩所住的庙的阶梯时,菩提达摩再度说:“记住,不要单独一个人来,否则我要平息什么?带着你的头脑来,四点钟的时候来,一个人来,不要带侍卫,身边不能有人。”

   国王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他在想:“这个人似乎有一点疯狂,当我在那里,我的头脑就很明显地一定会跟着我,所以他为什么要坚持说带着你的头脑来?”有时候他想:“最好不要去,因为谁晓得?一个人去,或许这个人会开始打我或搞出什么花样,你不能够相信,你也不能够预测这个人。”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决定要去,因为这个人真的非常具有磁性,他的眼睛里面具有某种东西,具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地球的火,他的眼睛也很特别,有一种来自彼岸的宁静,所以国王就好像被催了眠一样地来了。菩提达摩所问的第一件事是:“好,你终于来了,你的头脑在哪里?”菩提达摩周围坐着很多他的门徒。国王说:“当我来的时候,我的头脑就跟着我来了,它就在我里面,它并不像一个我能够携带的东西。”所以菩提达摩税:“好,你认为头脑在你里面,那么你就坐着,将眼睛闭起来,试着去找出看看它在哪里,你只要将它指给我看,我就可以将它导正,我将会使你的头脑变得宁静,你不必烦恼。”国王闭起他的眼睛试着去看,菩提达摩就坐在他面前,他试了又试,试了又试,时间一直在经过,然后太阳正在升起,他的脸完全宁静,然后他张开他的眼睛,菩提达摩坐在那里,他问道:“你可以找到它吗?”国王开始笑,然后他说:“你已经将它导正了,因为我越是试着要去找出它,我就越发觉它不在那里,它只是一个影子,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穿透我的内在,它只是我的不在,当我变得“在”内在,它就消失了。”

   这个菩提达摩真的是一位很稀有的人,他的门徒可以开他的玩笑或取笑他,他也会觉得很高兴!一个成道的人是一个持续的笑,他不是一个像一般人所认为的是一个严肃的人。不管你在什么地方看到严肃,你就可以知道得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弄错了,因为严肃是病态存在的一部分,除非花生病了,否则没有一朵花是严肃的;除非小鸟生病了,否则没有一只小鸟是严肃的,除非有什么不对劲,否则没有一棵树是严肃的。每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就会有严肃发生。严肃是一种病,当每一件事都很好,笑声就产生出来了。菩提达摩一直在笑,他的笑是从肚子发出来的,是一种喧笑,他的门徒常常问一些除了菩提达摩以外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

   我要告诉你:那个家伙是没有胡须的,这个家伙也是没有胡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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