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的游戏
我觉得迷失——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生活——桥梁断了,而且我也看不到前面的路。
前面没有路,路只是头脑的幻觉,头脑一直梦想着抵达目标、欲望的路,路是欲望着的头脑的影子。首先你欲求某些东西,当然欲望只能在未来,而未来尚未到来。如何连接那个不在这里的和那个在这里的?然后你就创造出道路,它是想象,它是幻想。因为道路,你和那个不在这里的东西发生了连接,你开始了旅行,你在和自己玩游戏。没有哪儿要去,所以道路是不需要的。你已经在那里了,它不是某种要被达成的东西,它已经交付给你了。在本质上,宗教不是一条道路,只是一个领会,一个启示——对那个你已经在那里的领会。你的探寻,你的欲望不允许你看到你存在的真相。
所以很好,老的桥梁断裂了,前方似乎没有道路,没有方向。那就是我想要对你做的——我想要拿走所有的道路。没有道路,不知道要去哪里,你就会进入内在。如果你所有的道路——所有逃离你自己的可能性——都被拿走了,你会干什么?你会成为你自己。想一想,沉思一下,道路是欲望,它是在和别人竞争,那创造出了整件事情,整个的幻觉。你一直在竞争,有人在你前面,你想要追上他,你想要超过他,你跑得很快,你倾尽全力——正当的、不正当的;正确的、错误的——你不顾一切,你只想废掉他,证明他是个失败者。以这样的方式你不会达成你最内在的现实,这样的方式只会让你的自我更多一点美化。你打败了一个人,你打败了几千个人,你打败了数百万人——而你向前、向前、再向前,越来越多的自我被累积起来。你的负担会更加沉重,你会更加迷失,你会迷失在森林里。竞争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虔诚的一件事,但那就是每个人正在做的事。有人有一所大房子,你马上开始想要大房子;有人有一辆好车,你马上想要一辆,一辆更大的;有人有一个漂亮的妻子,或者有人有一张漂亮的脸,或是好听的声音,欲望立刻出现了。欲望是随着那个你必须和别人竞争、你必须证明给别人看、你必须奋斗、你必须达成某些东西的想法出现的。你不知道要达成什么,但是你继续行进在黑暗的山谷里,想着在某个地方一定有一个目标。你可以很多世都那样,那就是你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做的,你永远不会抵达任何地方,你将一直奔跑,永远不会到达,因为目标在你里边。但是要看到那个,你必需放下所有的竞争,所有的野心。而且要记住,你的竞争很容易会转变成为新的竞争——放下老的竞争目标,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野心再次找到某些新的目标。你在世界上是野心勃勃的,然后你放下它。随后你对名为宗教、灵性的东西野心勃勃,那么你又是在竞争,同一个自我进入了。我听过一则趣闻,非常警觉地听着。两个兄弟在同一时间死了,一起到达了天国之门,在那里他们被圣彼得提问。他问第一个兄弟说:“你在地球上的一生做的都是好事吗?”他回答说:“噢,是的,圣洁的你,我一直都诚实、冷静和勤劳,而且我从来没有和女人鬼混过。”“好小伙,”圣彼得说着,给了他一辆漂亮的、闪闪发光的白色劳斯莱斯:“那是你作为一个好孩子的奖励。”然后他问另一个兄弟说:“你呢?”他叹息道:“好吧,我总是和我的兄弟非常不同,我一直是歪门邪道、醉鬼一个、好吃懒做,而且还是女人的魔鬼。”“啊,好吧,”圣彼得说:“男孩子就是男孩子,但至少你坦诚相告,你可以拥有这个,给你。”然后他给了他迷你车的钥匙。两个兄弟正要上车的时候,顽皮的那个大笑起来,另一个问:“有什么那么好笑?”他说:“我刚才看到牧师骑着一辆自行车!”
你所有的乐趣就在于比较,比较给了你在哪里的感觉——在那个开劳斯莱斯的人后面,在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前面,它给出了你在哪里的定位。你可以在地图上指出你自己的位置,但这不是知道你在哪里的正确方法。因为你不在地图上,地图是幻觉,你在超越地图的某个地方。没有人在你前面,也没有人在你后面。你是孤独的——极其的孤独,你是唯一的,你是孤独的,你是独自一个,那里没有别人可以比较。那就是为什么人们变得非常害怕进入内在的原因,因为那样他们是在进入他们的孤独,那里所有的道路都消失了,定位你在哪里的所有的可能性都消失了,所有的地图——想象的、政治的、文化的、社会的——都消失了。突然你在你存在的蛮荒之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这就是所发生的事情:“我觉得迷失——没有办法回到旧有的生活——桥梁断了,而且我也看不到前面的路。”这就是我说的静心的开始,进入你内在的开始。不要害怕,否则你将会再次成为你的梦的受害者。大胆地、勇敢地、果决地进去,如果你理解了我所说的,那并不困难,只需要一种默默的了解就够了。当然你将永远不会知道你在哪里,你将能够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在哪里。因为“哪里”总是和别人有关,“谁”是你的本性,“哪里”是比较。现在没有连接过去的桥梁,当然也不可能有任何连接未来的桥梁,过去消失了,未来还不存在。过去只是记忆,而未来不是别的,只是希望。过去只是一个参考,而未来只是一个梦,两个都消失了,你将活在当下……当下是如此浩瀚,你会像一滴水进入海洋中一般迷失。为此做好准备,准备好融解,准备好成为空无。头脑会渴求过去,那个身份、那个清晰——你在哪里,你是谁。但是所有那些都是游戏,语言的游戏。我听过一则趣闻,一个在美国旅行的英国人对一个男人说:“你们有一个了不起的国家,有漂亮的女人,有大城市,但是没有贵族阶级。”“没有什么?”美国人问。“没有贵族。”“那是什么?”美国人问。“噢,你知道的,”他说:“那些人从不做事,他们的父母从不做事,他们的祖父母也从不做事,他们一家人都是闲人。”“哦,有的!”那个美国人说:“我们这里有这种人,但是我们叫他们无业游民!”但是当你叫某个人贵族,那看起来很了不起。当你叫他无业游民,他就突然从珠穆朗玛峰跌落下来。但是贵族一直都是无业游民,而无业游民认为他们自己是贵族。我听说有两个无业游民在聊天,悠闲地坐在满月之夜的月下,其中一个说:“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另一个说:“我想做首相。”第一个人说:“什么?你就没有什么理想吗?”一个无业游民想要成为首相,他们有他们的价值观。你看看你过去的标记,它们是什么?——文字游戏。有人说他是婆罗门,因为社会认同有四个阶级,在印度婆罗门是最高种姓,而首陀罗是最低种姓。现在这种种姓制度已经不存在于世界上其它任何地方,只有印度。当然它是虚构的,如果他不说,你就无法区分出谁是婆罗门。血液不会显示,骨头不会显示,没有检测,没有X射线会显示出谁是婆罗门和谁是首陀罗。但是在印度那个游戏一直被玩了很长时间,已经深深地根植在头脑里边,在有人说他是一个婆罗门的时候,看看他的眼睛,看看他的鼻子——自我熠熠生辉。当有人说他是一个首陀罗,看看他,那个词让人丢脸,那个词让他感觉到羞愧。两个都是人类,但只是一个社会认可的标签就摧毁了他们的人性。当你说你很有钱,你什么意思?你在银行有一些存款,但那仍然是一个游戏,金钱是一个游戏,因为社会已经达成共识,游戏得以继续下去。
我听说有一个吝啬鬼有很多黄金藏在他花园里的某个地方,每一天他都会挖开一些泥土去欣赏他的金砖,再把金砖藏起来,然后很快乐、很愉快地笑着回来,一直在笑。渐渐地一个邻居开始怀疑,因为每一天,几乎就像一个宗教仪式——每天早上他都会来——就像一个祈祷。挖开一些泥土,看着他的金砖在早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些东西马上就会在他内心盛开,他一整天都是那么的快乐。有一天夜里,那个邻居拿走了所有的金砖,作为替代,他放进去了一些真的砖头,然后盖上泥土。第二天早上他来了,他开始哭泣、流泪,大声喊叫着说他被抢劫了。邻居站在院子里说:“为什么?你为什么哭?”他说:“我被抢了!我的二十块金砖被偷了!”邻居说:“别担心,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用它们,你可以用这些普通的砖头做同样的事。每天早上来这里,挖开泥土,看着它们,变成快乐的,然后回去。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用到它们,所以是金子还是泥土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也许很有钱,那不会造成任何差别;你也许没钱,那也没有任何差别。你也许得到了社会极大的认可、很多的学位、奖项、赞誉和证书,那并不能说明什么,那是个游戏。一旦你彻头彻尾地研究这个游戏,你会意识到在这个游戏里你永远无法找到你自己,你是谁……社会一直在愚弄你,给你一些你是谁的虚幻观念,而你一直信任和相信他们,你的一生都被浪费掉了。所以当静心第一次在你身上真正起作用,开始摧毁你、破坏你的时候,你的名字消失了,你的阶级消失了,你的宗教消失了,你的民族消失了,渐渐地你只是赤裸地在你纯净的单独中。在一开始那是恐怖的,因为你无法找到任何地方立足,你无法找到任何地方继续停留在自我里,没有帮助,所有的支柱都被抽走了,你的建筑开始倒塌。站在一旁,大笑一场,让它倒塌,为了现在没有退路而开怀大笑。实际上从来都没有回去的路,只是人们相信有罢了。没有人能够回去,在时间里不可能回去,你无法再次变成一个孩子,无法再回到母亲的子宫里,但是那个有可能回去的幻想和观念将会萦绕着你,不让你成长。我见过很多人在爱情里继续寻找他们的妈妈,那些人是愚蠢的。一百个人中,几乎九十九个都在寻找他们的妈妈。妈妈在过去丢失了,现在他们无法再进入妈妈的子宫了。你观察过你自己吗?躺在你爱人的腿上,一个幻想出现了——就好像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妈妈。男人为什么对女人的乳房那么感兴趣?那个兴趣根本上是来自对母亲的寻找,因为孩子是通过乳房知道妈妈的,而他仍然在寻找妈妈。所以一个拥有漂亮的、圆润的、大大的乳房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更有吸引力。平胸的女人没有吸引力,为什么?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没有问题,是头脑出了问题。你在寻找母亲,而她不符合你的想象,她不符合你的幻想,她怎么能够成为你的妈妈?她没有乳房,乳房是基本的必须。去到卡丘拉赫以及普里的印度寺庙,你会看到这样似乎不太可能的巨大的乳房,这些女人怎么走路?太重了,但那只是显示出那个寻找,那个往回走,去再次找到母亲的寻找。那样的话对你的爱情生涯将会是一个干扰,因为那个你爱的女人没有在寻找一个孩子,她在寻找的是一个朋友,一个爱人,一个情人。她不想成为你的母亲,她想变成你的朋友,你的伙伴,你的伴侣。而你要求她做你的母亲,要求她像你的妈妈那样来照顾你。你不断期待母亲,而她不断使你受挫,矛盾出现了。没有人能够回去,过去已经过去,无法挽回。这个了解使你成长,不再寻找。而且记住,如果你怀念过去,你就会渴望未来,你的未来不是别的,只是改良的、翻新的过去。你在未来渴望的东西不是别的,只是过去所有那些快乐,除去所有的不快乐。你的未来不是别的,只是你重绘的过去——更接近内心的欲望,令人痛苦的意外没有了,令人愉悦的东西放大了。一旦你放下了过去,你也就放下了未来,因为它不是别的,只是重新绘画的过去,突然间你就会身处当下。我可以告诉你:“看看院子里的柏树。”或者我可以手里拿一朵花,然后只让你看到。如果你能够就在此时此地看着它,一个神秘的东西就开始在你里边出现——你里边的花朵开放了。某些东西开始散布于你的存在——某些存在性的东西。它不是一个梦,其中没有幻觉的性质,它没有观念,没有思想,没有图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巨大的、朴素的空,很美,但是完全的空。不要害怕,那是一个人如何遭遇当下和一个人如何遭遇他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