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向星辰

   凝神、专注,是将头脑限制在冥想的对象上。

   禅定、默观是头脑对客体的不间断的流。

   三摩地是头脑与客体合而为一。

   三者合起来——凝神、禅定和三摩地——共同组成了三夜摩。

   藉着掌控三夜摩,更高的意识之光出现了。

   一次一个禅宗的师父让他的弟子们问问题,一个学生问:“那些孜孜不倦努力奋斗的人在未来会有什么回报呢?”师父回答说:“问些切近的问题。”第二个学生想知道:“如何才能阻止过去愚蠢行为对我的责难呢?”师父重复道:“问些切近的问题。”第三个学生举起手说:“老师,我们不明白‘切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想要看到远处,要先看近的地方。要对目前的时刻留心,因为它包含了关于未来和过去的答案。什么想法刚刚经过了你的头脑?你现在坐在我面前,身体是放松的还是紧张的?我现在占据的是你全部的还是部分的注意力?藉着问些像这样的切近的问题来靠近,近处的问题引导向远处的答案。”这是瑜伽对生命的态度,瑜伽不是形而上学的,它不关注久远的问题、遥远的问题,过去的生生世世,未来的生生世世,天堂和地狱,上帝和那一类的问题。瑜伽关注的是家附近的问题,问题越接近,越有可能解决。如果你能问离你最近的问题,仅是藉着问问题就有可能解决,问题会被解答,而且一旦你解决了最接近的问题,你就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朝圣的旅程开始了,渐渐地你会开始解决那些遥远的问题,而整个瑜伽的探寻是要带你回家。所以如果你问帕坦伽利关于上帝的问题,他不会回答,实际上他会认为你有一点傻。瑜伽认为所有形而上学的问题都是愚蠢的,他们是在为了那些无法解决的问题浪费时间,因为那些问题是那么遥远。从你所在的地方开始会更好,你可以只是从你所在的地方开始,每一个真正的旅程都只能从你所在的地方开始。不要问智力上的、形而上学的遥远的问题,要问内部存在的问题。这是要理解的关于瑜伽的第一件事——它是科学。它非常实用,是经验主义的。它满足了科学的所有标准,其实你们所说的科学距此标准还有一点差距,因为科学专注于客体,而瑜伽说除非你知道了主体,那个你的本性的东西,那个最接近于你的东西,否则你怎么能够知道客体呢?如果你不知道你自己,你所知道的其它所有的一切都注定是错的。因为基础错失了,你立足在错误的基础上。如果你的内在没有光明,那么无论你在外在有着什么样的光都不会对你有帮助,而如果你的内在带着光,那就没有恐惧,让外在是黑暗的,你的光将会足够,它会照亮你的道路。形而上学没有帮助,它只会使人困惑。

    当我在大学里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参加了道德哲学、伦理学这门课。我只参加了那个教授的第一次讲座,我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够那么落伍。他在讲的几乎都是一百年前的东西,就好像他完全不知道道德哲学这门学科已经有了多少新的进展,但是那也能够被原谅。而且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就好像他在尽一切努力来让你无聊,但是那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我本来是可以睡觉的,但是他也很让人生气,他的声音刺耳,他的态度……但是,一个人也能够习惯。他让人难以理解,实际上我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多特质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情况。我再没有去上他的课,当然,他一定为此而生气,但是他从没有说什么。他等待着时机,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我不得不去参加考试。我去了,他甚至更生气了,因为我得了九十五分,他无法相信。有一天在我走出大学食堂的时候他恰好进来,他逮到了我,拦住我说:“听着,你怎么做到的?你只来参加了我的第一次讲座,而两年来我都没有看到过你,你是怎么拿到九十五分的?”我说:“我说出来可能不太礼貌。”他说:“别管礼不礼貌,我不介意,告诉我真相。”我说:“我已经告诉过你真相了,但是你误解了——如果我没有去听你的讲座,我一定能拿到一百分。是你把我搞糊涂了!让我丢了那百分之五的分。”

    形而上学、哲学,所有那些遥远的思想哪儿也不会带你去,只会使你困惑。它会弄乱你的头脑,给你越来越多的东西去想,却不会帮助你变得更觉知。思考不会有帮助,只有静心能够帮助你。那个区别在于:在你思考的时候,你更加关注思想;当你静心的时候,你更加关注觉知的能力。哲学关注的是头脑,瑜伽关注的是意识。头脑是那个你能够觉知到的东西,你可以看着你的思想,你可以看到你的思想经过,你可以看到你的感觉移动,你可以看见你的梦像云朵一样飘过,像河一样流过。它们绵绵不绝、持续不断,那个能够看到这个的就是意识。瑜伽的所有努力就是去达成那个无法被消减为客体的东西,那个保持是无法消减的东西,去成为只是你的主体性的东西。你无法看到它是因为它就是那个看,你无法抓住它是因为所有你能够抓住的都不是你,就因为你能够抓住它,它就变成了和你分开的。这个意识,那个总是站在后面的东西。无论你怎样努力都将失败……要达成这个意识……如何去达成这个意识是瑜伽全部的意义。成为一个瑜伽行者是去成为你所能够成为的,瑜伽是让该静止的东西静止,觉知到能够被觉知的东西的科学。瑜伽是分开那个不是你和那个是你的东西的科学,清楚地划分开,好让你能够在最初的清晰中看到你自己。一旦你对你的本性——你是谁——有了一瞥,整个世界改变了。然后你能够生活在世界里,而世界不会使你分心。没有什么能够使你分心,你归于中心了。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而你保持如如不动。因为你已经到达和碰触到了那个永恒,那个从来不动的,那个永恒不变的。

    今天我们开始帕坦伽利《瑜伽经》的第三个部分——“成就篇”。它非常重要,因为最后一个,第四个“解脱篇”只是收获结果。这第三个“成就篇”就方法而言是基本的,既涉及了技巧,也涉及了方法,第四个只是所有努力的结果。“解脱”意味着单独,单独的绝对自由,不依赖任何人,任何东西,如此满足,十二分的满足,这是瑜伽的目标。在第四个部分中,我们只谈论成果,但是如果你错过了第三个步骤,你将无法理解第四个,第三个是基础。如果帕坦伽利《瑜伽经》的第四个阶段被毁了,没有什么,因为凡是能够达成第三个的,就能够自动达成第四个。第四个可以被舍弃,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第四个不是必需的,因为它谈论的是结果,是目标。任何遵循道路的人都能够达成目标,没有必要谈论。帕坦伽利谈论它是为了帮助你,因为你的头脑想要知道你在去向哪里?目标是什么?你的头脑想要确信。而帕坦伽利不相信信仰、信任、信心,他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他只是给你对目标的一瞥,但是整个的基础,整个基本的基础在第三个步骤。

    直到现在我们都在为这个成就篇——终极的方法——做准备,直到现在我们已经在两个篇章里谈论了有帮助的方法,但是那些方法是外在的。帕坦伽利称它们为“外瑜伽”,在外围的。现在这三个——凝神、禅定、三摩地,专注、默观、三摩地——这三个他称作“内瑜伽”,内部的。前五个让你准备好,你的身体、你的性格——你处在外围——好让你能够向内走,帕坦伽利一步接一步地走。它是一个渐进的科学,它不是一个突然的开悟,它是一条渐进的道路,一步一步地带领着你。

    第一句经文:“凝神、专注,是将头脑限制在冥想的对象上。”客体、主体、还有那超越的,这三个必需记住。你看着我,我是客体,那个看着我的人是主体,而如果你变得更有觉知力一点,就能看到你自己正看着我,那就是那超越的。你能够看到你自己正看着我,试一下,我是客体,你正看着我,你是那个看着我的主体。你可以在你里边站在一旁,你可以看到你正看着我,那就是超越的。首先,一个人必需专注于客体之上,专注意味着窄化头脑。一般来说,头脑处于持续的交通中,无数的念头不停移动,就像一群人,一群乌合之众。有那么多客体,你糊涂了,分裂了。有那么多客体,你在同时朝所有的方向移动。有那么多客体,你几乎总是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就好像你被从所有的方向拉扯,而且没完没了。你去左边,而有些东西把你朝右拉。你去南边,而有些东西把你朝北拉。你从未去到任何地方,一团乱糟糟的能量,涡流,持续的混乱、焦虑。这是一般头脑的状态,那么多的客体,以至于主体性几乎被它们所覆盖。你无法有你是谁的感觉,因为你是如此地关注在那么多的东西上,你没有一个间隙去看进你自己。你没有那个静止,那个单独。你总是在人群中,找不到可以滑入到你自己的一个空间,一个角落。而客体不停地要求关注,每一个思想都在寻求关注,迫使注意力要给它。这是一般的状态,这几乎是疯狂的。实际上划分发疯的人和没有发疯的人不是很好,他们的区别只是在程度上,不是在品质上,只是量上的差别。也许你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发疯,而他超过了你——百分之一百零一。只要看看你自己,有很多时候你也会越过边界,在愤怒中变得疯狂,做一些你无法相信的事情,做一些你会后悔的事情。做了一些事情,你过后会说:“我身不由己。”你说:“就好像有人强迫我去做的,我好像着魔了,一些邪恶的灵魂,有些魔鬼强迫我去做,我本不想那样的。”很多次你也越过了边界,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普通的疯狂状态中来。去看看任何发疯的人,人们总是害怕去看一个发疯的人,因为突然间看到一个发疯的人,你也会意识到你自己的疯狂。它立刻就发生了,因为你会发现最大的区别在于程度,他比你更甚一点,但是你也紧随其后,你也站在同样的队伍当中。

    有一次威廉.詹姆斯去了疯人院,回来以后变得非常伤心。他用一床毯子把自己盖起来,妻子无法理解,她说:“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悲伤?”他本是个快乐的人。他说:“我去了疯人院,突然有一个想法出现了,在这些人和我之间没有太大的差别,有一点区别,但不是太大。而有时候我也曾越过界限,有时候在愤怒中,有时候在欲望中,有时候在焦虑、抑郁中,我也曾越过了界限。唯一的区别似乎是他们被卡住了,无法回来,而我还有一点点的灵活性,可以回来。但是谁知道呢?有一天那个灵活性也许会消失。看着那些疯人院里的疯子,我意识到说他们就是我的未来。所以我很沮丧,因为我行动的方式,迟早我会赶上他们。”只要看看你自己,然后去看看疯子,疯子一直在自己讲话,你也在讲话。你默默地讲,不是那么大声,但是如果有人能正确地看你,就能看到你的嘴唇在运动。就算嘴唇没有在动,你也在里边讲话。疯子讲得更大声一点,你讲得更小声一点,那个区别是量上的。谁知道呢?任何一天你都可以大声地讲,就站在路边去看人们从办公室来,或者去办公室,很多人——你会感觉到——在内在说话,做手势。甚至那些想要帮助你的人——精神分析学家、治疗专家——他们的情况也一样。事实上精神分析学家比其它任何职业发疯的人更多,没有其它职业能够在发疯方面与精神分析学家相比。也许是因为生活在离疯子更近的地方,渐渐地,他们也变得不怕发疯,渐渐地那个间隙连接起来了。

    我正在读一则趣事,一个人正在接受当地医生的检查。“告诉我,你眼前有黑点吗?”医生问。“是的,医生。”“经常头疼吗?”医生问。“是的。”病人说。“背疼吗?”“是的。”“我也是,”医生说:“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什么问题。”医生和病人,他们都在一条船上,没有谁知道那是什么问题。在东方,出于某种原因,我们从没有创造出过心理分析这个职业。我们创造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瑜伽行者,而不是治疗专家。瑜伽行者是一个在品质上和你不同的人,心理分析学家是一个在品质上和你没有什么不同的人。他在同一条船上,他和你一样。在任何方面他都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在于他比你更了解你的疯狂和他的疯狂,他懂更多关于疯狂、关于精神病、神经症、精神错乱的知识。理性上他对人类头脑和人类的普通状态知道得更多,但是他没有什么不同。而瑜伽行者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人,品质上的不同。他出离了你们所处的疯狂,他已经放下了那个疯狂。而在西方你们正在寻找的原因,寻找的方法以及如何帮助人类的方式,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们还是在外在寻找原因,而那个原因是在里边。那个原因不是在外部,不在关系里,不在世界里,它们在你的无意识深处。它们不在你的思想里,不在你的梦里,对梦的分析和对思想的分析没有太大帮助,那顶多能让你变成普通的不正常,不会超过那个。根本的原因是你没有意识到头脑的交通和头脑交通的噪音;你不是分开的,有距离的,远离的;你无法作为一个观照,作为一个山顶上的见证者。一旦你在错误的方向上寻找原因,你就会不断积累个人病历,就好像在西方发生的那样。心理分析学家继续不断积累个人病历……却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你挖山寻鼠,却只鼠未曾寻得。你挖了整座山,却一无所获,但是你成为了挖山的专家,而你的生命成为了对挖山的一项投资,所以你继续寻找挖山的理由。总是记住,一旦错过了正确方向,你可以无限地继续下去,你将永远无法回家。

    有一次,两个爱尔兰人降落在纽约,他们没有怎么出过门,所以他们决定来一趟火车之旅。在他们行进之时,一个卖水果的男孩经过,他们认出了橙子和苹果,但是有一种以前没有见过的奇怪水果,他们问那个男孩:“那是什么?”他答道:“那是香蕉。”“好吃吗?”他说:“当然。”“怎么吃?”他们问。那男孩向他们展示了如何剥香蕉皮,然后他们每人买了一个,一个人咬了一口,正在那时火车进入了隧道。他说:“天啊!派特,如果你还没有吃那该死的东西,不要吃!我吃了,而我已经瞎了。”巧合不是原因,而西方心理学正在研究巧合。某人悲伤,你马上开始研究他为什么悲伤的偶合情况,在他的童年时期一定有某些错误,他被带大的方式一定有某些问题,孩子和父母的关系一定有什么问题,生活环境一定有问题,你在寻找巧合。原因是内在的,巧合是外在的。你正在错误的方向上找寻,你永远无法寻求到真正的帮助。那是瑜伽最基本的重点:你悲伤是因为你不觉知,你不快乐是因为你不觉知,你痛苦是因为你不知道你是谁,所有其它东西都只是巧合。深入地看,你痛苦是因为你迷失了你自己,你还没有遇到你自己,而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凝神。头脑中有太多的客体,太过拥挤。逐渐放下那些客体,窄化你的头脑,把它带到只有一个客体保留的点上。你曾把注意力集中在任何的东西上吗?集中注意力的意思是你整个的头脑专注在一个东西上。集中在一朵玫瑰花上,你看过玫瑰花那么多次,但是你从未专注在一朵玫瑰花上。如果你专注在一朵玫瑰上,那朵玫瑰成为了整个世界,你的头脑窄化了,像一束光一样地聚焦起来,那朵玫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朵玫瑰是无数客体中的一个,那么它是一个非常微小的事物,现在它是所有,是全部。如果你能集中于一朵玫瑰,那朵玫瑰将会向你揭示你从未看到过的品质。它会向你展示你一直错过的色彩,它会向你展示那一直都在的,但是你却没有足够的敏感性去识别的芬芳。如果你完全专注,那么你的鼻子只会被那玫瑰的芬芳所充满。别的一切都将被排除在外,只有那玫瑰在你的意识之中,被允许进入。一切都被排除在外,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有那玫瑰成为了你的世界。

    在佛教的典籍中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一次佛陀对他的弟子舍利普塔说:“专注于笑。”舍利普塔问:“我为什么要研究笑呢?”佛陀说:“你不是在研究任何特别的东西,你只是专注在笑上面,无论笑对你揭示了什么,告诉我。”舍利普塔报告说……在他之前和之后都没有谁对笑探究得如此之深。舍利普塔把笑分为了六类并进行了定义。“它们从最庄严的到最性感和粗俗的,以等级的方式划分排列。”笑向舍利普塔揭示了它的内在的存在。第一种他称之为悉塔:一种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笑,细微的面部表情。如果你非常、非常警觉,只有那样你才能看到他所说的悉塔。如果你看佛陀的脸时你会发现那种笑,它非常微妙,非常优雅。如果你非常、非常专注,只有那样你才会看到,否则你就会错过。因为它只在表情中出现,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实际上,没有什么可以看见的东西,它是看不见的笑。那也许是基督教徒们认为耶稣从来不笑的原因,他也许一直是那样笑的。据说舍利普塔在佛陀的脸上发现了那种笑,那是罕见的,罕见是因为它是最精炼的事物之一。当你的灵魂碰触到了最高的点,只有那时才会是悉塔。那样的话它就不是你能做的事了,它只是给那些足够敏感,足够专注的人看的。第二种,舍利普塔说是哈悉塔:有轻微的唇部动作,而且露出一点点牙齿的一种笑。第三种他称为维哈悉塔:伴随着一点笑声的明显的笑。第四种他称为乌帕哈悉塔:大笑,声音很大,伴随着头、肩膀和手臂的动作。第五种他叫做阿帕哈悉塔:笑出了眼泪。第六种他叫做阿提哈悉塔:最狂暴的,喧嚣的笑,伴随着整个身体的移动,刺耳的笑声、身体抽搐、歇斯底里。当你专注于哪怕是像笑那样一个很小的事物上时,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非常大的东西——整个世界。专注向你揭示那些一般情况下不会揭示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你活在一种漠不关心的情绪之下,你就好像半睡半醒一样地活着——看,却根本没有在看;看见,却又根本没有看见;听,却根本没有听到。专注将能量带到你的双眼,如果你用专注的头脑看一个东西,排除了一切,突然微小的事物揭示了那一直等待在那里的东西。整个的科学就是专注,看看一个科学家工作,他很专注。有一则巴斯德工作时的趣事,他正看着他的显微镜,如此安静,一动不动。一个拜访者已经来并等了很长时间,生怕打扰到他。某种神圣的东西环绕在那个科学家周围,当巴斯德从他的专注中出离之后,他问那个拜访者:“你等了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叫我?”他说:“我有很多次都想要叫你了,其实,我很忙,我要去一个地方,有些信息要带给你,但你是那么专注,就好像在祈祷,所以我不能打扰你,那是神圣的。”巴斯德说:“你说得对,它是我的祈祷。每当我感到不安,每当我有太多的焦虑,每当我觉得有太多想法,我就打开显微镜,马上,旧有的世界放下了,我的注意力集中了。”一个科学家的所有工作就是专注,记住这个。科学可以成为迈向瑜伽的第一步,因为专注是瑜伽内在的第一步。每一个科学家,如果一直在成长没有被卡住,他就会变成一个瑜伽行者,他在这条路上,因为他满足了第一个条件——专注。“凝神、专注,是将头脑限制在冥想的对象上。”
“禅定、默观是头脑对客体的不间断的流。”首先,专注放下了多个客体,选择了一个客体,一旦你选择了一个客体,并且可以将这个客体保持在你的意识当中,专注就达成了。现在是第二步,朝向客体的不间断的意识之流。就好像光从火把照下,是不间断的。或者,你看到过没有?你把水从一个罐子倒进另一个罐子里,那个水流会中断,它不会是持续的。你从一个罐子倒油进另一个罐子,那个流就不会中断,是持续的,那个流不会断开。禅定、入定的意思是你的意识不间断地落到那个客体之上,没有间断,因为每一个间断都意味着你分心了,你去了别的地方。如果你能够做到第一步,第二步也不难。如果你做不到第一步,第二步就不可能。一旦你放下众多客体,选择了一个,你就放下了意识中所有的漏洞,所有分心的东西,你只是将你自己倾注在一个客体上。当你看着一个客体,那个客体就显露了它的品质,一个小小的客体能够揭示上帝所有的品质。

    有一首坦尼森的诗,他正要去晨间散步时遇到了一面古老的墙。墙上长着草,还开着一朵小花。他看着那朵花,那个早晨,他一定觉得很放松和快乐,能量一定在流淌。太阳正在升起……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看着这朵小花他说:“如果我能懂得你的起源和所有一切,我就能知道整个宇宙。”因为每一个微小的粒子都是一个微型的宇宙。每一个微小的粒子都携带着整个宇宙,就好像每一滴水都携带着整个海洋一样。如果你能知道一滴海水,你就知道了所有的海洋。现在没有必要去知道每一滴水了,知道一滴就够了。专注揭示了那一滴水的品质,而那滴水变成了海洋。静心揭示意识的品质,个体的意识变成了宇宙的意识。首先揭示客体的,其次揭示主体的,朝向任何客体的不间断的流……在那个不间断的流当中,在那个不冻结的流中,就在那个流中……你就像河水一样流淌,没有中断,没有分心。突然间你第一次意识到你一直所是的那个你是谁的主体性。在一个不间断的意识之流中自我消失了,你变成了那个自己,没有自我的自己,没有自己的自己,你也变成了一个海洋。

    第二个词——默观——是艺术的道路,第一个——专注——是科学的道路。科学家关注的是外在的世界,不是他自己。艺术家关注的是他自己,不是外在的世界。当一个科学家带来某些东西,他是从客体的世界带来的。当一个艺术家带来某些东西,他是从他自己里面带出来的。一首诗,他深掘自身;一幅画,他深掘自己。不要要求艺术家客观,他是一个主观主义者。你看过梵高的树吗?它们几乎伸到了天上,碰触到了星辰,它们超出了界限。除了在梵高的画里,没有那样的树存在。星星很小而树是巨大的,有人问梵高:“你是从哪里创造出这些树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树。”他说:“从我创造出来的,因为对我来说,树一直都是地球去碰触天空的渴望。”地球去碰触天空的渴望——树被完全转变了,改变发生了,树不再是一个客体,它已经变成了一个主体,就好像艺术家自己变成了一棵树而了解了树。

    有很多关于禅宗师父的美丽故事,因为禅宗师父都是伟大的画家和伟大的艺术家,那是禅最美的东西之一,没有其它宗教如此具有创造性,除非一个宗教是具有创造性的,否则它就不是一个完全的宗教,有些东西错失了。一个禅宗的师父常常告诉他的弟子:“如果你想要画一棵竹子,就变成一棵竹子。”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还没有从里边去感受过竹子,怎么能画出来呢?……如果你还没有像一棵竹子一样感受过朝天站立,迎风而立,冒雨而立,在阳光中骄傲地高高挺立;如果你还没有像竹子一样听到风穿过竹林的声音;如果你还没有像竹子一样听到过布谷鸟的叫声,你怎么能画出竹子呢?那你画出的竹子就像照片,你也许会是一台相机,但你不是一个画家。照相机属于科学的世界,相机是科学严谨的,它只是客观地呈现竹子。但是当一个师父看着竹子,他不是从外在来看的,他渐渐放下自己,他的不间断的意识之流落在竹子之上,在那里发生了一个汇合,一个结合,一个共享,很难说出谁是竹子,谁是意识,一切都相遇、融合,界限消失了。

    第二个,禅定、默观,是艺术的方法。那就是为什么艺术家有时候会对神秘主义有所瞥见,那就是为什么诗有时候会说出一些散文永远无法说出的东西,以及为什么画作有时候会展示出用别的方式无法展示的东西的原因。艺术家更接近宗教性的人,接近神秘家。如果一个诗人一直是一个诗人,那么他卡住了,他必需成长,他必需前行——从专注到静心,然后从静心到三摩地,一个人必需继续前行。

    禅定是头脑对客体不间断的流,试一下。选择一些你所爱的东西作为客体是好的,你可以选择你的爱人,你可以选择你的孩子,你可以选择一朵花,任何你爱的东西,因为在爱中,流动对所爱的东西更容易不间断。看着你爱人的眼睛,首先忘记整个世界,让你的爱人成为世界,然后看着眼睛,变成一个持续的流,不间断的,落进她里面——油被从一个罐子倒进另一个罐子里面。没有分心,突然,你将能够看到你是谁,你将第一次能够看到你的主观性。但是记住,这不是终点,客体和主体,是一个整体的两个部分;白天和夜晚,是一个整体的两个部分;生命和死亡,是整个存在的两个部分。客体是外在的,主体是内在的,你既不是外,也不是内。这个很难理解,因为一般情况下说:“进入内在。”这只是一个短暂的阶段,一个人甚至必需超越那个阶段。外在和内在,两个都是外在的,你是那个可以出去外面的和那个可以进来里面的。你是那个可以在这些两极之间移动的,你是超越极性的。

    第三个状态是三摩地。“三摩地是头脑与客体合而为一。”当主体在客体中消失,当客体在主体中消失,当没有东西去看,也没有看的人,当没有二元性,巨大的宁静的潜力出现了。你不能说什么存在着,因为那里没有谁去说。你不能对三摩地做出任何的陈述,因为所有的陈述都会显得不足,因为不管你说什么要不就是科学性的,要不就是诗意的。宗教保持是无法表达,难以言说的。所以有两种宗教的表达方式,帕坦伽利尝试的是科学的术语,因为,宗教本身没有专业术语——整体无法被表达。要想表达,就必需被划分。要想表达,要不它就必需被作为一个客体或是作为一个主体,它必需被划分,要说出任何东西就要划分它。帕坦伽利选择了科学的措辞,佛陀也选择了科学措辞,老子、耶稣,他们选择了诗意的用辞。但是两者都是使用措辞,它取决于头脑,帕坦伽利是科学的头脑,深深根植于逻辑、分析。耶稣是诗意的头脑,老子是个完美的诗人,他选择了诗的方式。但总是要记住,两种方式都有不足,一个人必需超越它。

    “三摩地是头脑与客体合而为一。”当头脑与客体合而为一,就没有知道的和被知道的。除非你知道了这个——这个知道超越了被知道的和知者——否则你就错失了你的生命。你也许一直在追逐蝴蝶和梦,也许在这里和那里得到了一点点的快乐,但是你错失了终极的祝福。一罐蜂蜜打翻在了女管家的房间里,很多苍蝇被它的香甜所吸引,把脚踩在了上面。他们很贪婪,它们的脚,不知道怎么的,黏在了蜂蜜上,无法飞行,无法摆脱,受困窒息。就在绝望的时候,它们中的一个大声说:“啊!我们都是愚蠢的生物,为了一点点的快乐,我们毁了自己。”记住,你也可能这样。你也可能太过黏住在地球上,无法展开你的翅膀。你也许太过充满了小乐趣,以至于你完全忘记了那终极的祝福,那个一直是你的祝福——只要你要求。忙着在沙滩上收集石子和贝壳,你也许错过了你存在中十足的祝福的宝藏。记住这个故事,它正在发生,只有很少的人清醒地意识到不要陷于这个平常的生命的监禁里。我不是说不要享受,天清气朗是美的,花朵也美,蝴蝶也是,但不要迷失其中。享受它们,它们没有什么错,但总是要记住,巨大的美正在等着你。偶尔在阳光下放松,但不要让它成为一种生活方式。偶尔在海滩上放松一下,玩玩石子,没有什么错。作为一个假期,作为一次野餐,是允许的,但不要把它作为你的生活,那样的话你会错过生命。而且记住,无论你专注在什么地方,那个就会成为你生命的现实。如果你把你的精力集中在石子上面,它们就会成为钻石,因为你把精力集中在什么地方,那里就是你的宝藏。我听说有一次,一个铁路员工把自己困在了冷冻车上,他既无法跳脱,也不能让他的悲惨境遇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他接受了他悲惨的命运。他临死时在车厢的墙上写了这么几句话:“我越来越冷,现在更冷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这也许就是我的遗言。”确实也是。当车被打开,搜救人员惊奇地发现他已经死了。他的死没有物理方面的原因,车内是温和的五十六度,是受害者的头脑做出了冷冻的效果,车内有足够的新鲜空气,他不是窒息而死的。他死于自己错误的注意力,他死于自己错误的态度,他死于自己的头脑,那是自杀。记住,无论你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什么地方,那就会变成你的现实。而一旦那变成了现实,它就变得有力量吸引你和你的注意力。然后你会给予它更多的注意,它甚至会变得更加真实,渐渐地,那个你的头脑所创造出来的不真实的东西就变成了你唯一的真实,而那真正真实的东西却被完全遗忘了。

    真实必需被探寻,而到达它的唯一方法,首先,放下太多的客体,只留下一个客体。其次,放下所有让你分心的东西,让你的意识之流不间断地落到那个客体之上,然后第三个会自己发生。如果这两个条件被满足了,三摩地会自己发生。突然有一天,主体和客体都消失了,客人和主人都消失了——宁静当政了、如如不动掌权了。在那个如如不动中,你达成了生命的目标。

    帕坦伽利说:“三者合起来——凝神、禅定和三摩地——共同组成了三夜摩。”关于三夜摩的如此之美的一个定义。一般来说,三夜摩被认为是一种纪律,一种性格受到控制的状态。它不是,三夜摩是在主体和客体消失的时候达到的一种平衡;三夜摩是你里边不再有二元性,你不再被划分,你已经成为了“一”时的稳定。有时候它也会自然地发生,因为如果它不会的话,帕坦伽利就不会发现它。有时它也会自然发生,它也曾在你身上发生,你无法找到一个不曾有片刻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人,偶然地,你不懂那个机制,不知道它是如何发生的,却与之同步了,突然间它出现了。一个人写了一封信给我,他说:“今天我达成了五分钟的真实。”我喜欢那个表达——五分钟的真实。“它是如何发生的?”我问。他说他已经病了几天了,这个真的令人难以置信,但却是真的,对很多人来说,在生病的时候,有时候那个稳定出现了。因为在生病的时候你平常的生活停止了,他生了几天的病,不允许下床,所以他是放松的,没有什么事要做。只是放松。四、五天之后,突然有一天它发生了。他只是躺着,看着天花板,它发生了——那五分钟的真实。一切都停止了,时间停止了,空间消失了,没有什么可看的,也没有人去看。突然间有了“一”,就好像一切落入了正轨,成为了一体。对于有些人,它发生在做爱的时候,一个完全的性高潮,在高潮之后一切都沉静下来了,一切都落入了正轨……一个人放松了。那个冰封消失了,一个人不再紧张,暴风雨离去了,宁静随之而来……突然间真实出现了。有时候在阳光下迎风走着,享受着;有时候在河里游着泳,随着河水漂流;有时候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放松地躺在沙滩上,看着星空,它发生了。但那些只是偶然,而就因为它们是偶然,就因为它们没有融入你的整个生活方式,你会忘了它们。你不会给予太多的关注,你只是耸耸肩,彻底忘记。否则,在每个人的生命中,有时候,真实渗入了进来。瑜伽是一种达成那种只是有时候偶然发生的的事情的系统的方式,瑜伽从所有那些意外和巧合当中发展出了一门科学。“三者共同构成了三夜摩。”那三者——专注、默观和三摩地——就好像三角凳的三条腿,三件套。

    “藉着掌控三夜摩,更高的意识之光出现了。”那些达成这个专注、默观和三摩地的三合一的人,出现了更高的意识之光。“登上高处,走向远方,你的目标是天空,你朝向的是星辰。”但是从那里你的旅程刚刚开始,一步步地登高,走远,你目标是天空,你朝向的是星辰。除非你抵达而且成为永恒的光,成为星辰,不要自满,不要满足。让那神圣的不满像火一样燃烧,好在有一天,出于你所有的努力,星星诞生,而你成为永恒的光芒。

    “藉着掌控它,更高的意识之光。”一旦你掌握了这三个内在的步骤,光就变得可能。当内在的光成为可能,你就永远活在光明之中。“黄昏,公鸡宣布了黎明的到来;午夜,艳阳高照。”甚至在午夜时分,艳阳依然高照。甚至在傍晚,公鸡就宣布了黎明的到来。当你拥有了内在的光明,就没有了黑暗。不管你去到哪里,你内在的光都照耀着你——你行于其中,你就是它。记住,你的头脑总是试图让你对你的现状满意,头脑说生活中没有更多东西了,头脑一直试图让你相信说你已经到达了。头脑不允许你有像神一样的不满足,而它总是能找到理由。不要听信那些理由,它们不是真正的原因,它们是头脑的骗局。因为头脑不想走,不想离开,头脑从根本上来说是懒惰的,头脑是一种负熵,头脑想要安定,在任何地方安家,只要安家,只要安定,不做流浪汉。成为桑雅士意味着在意识上成为一个流浪汉,成为桑雅士意味着成为一个流浪者——在意识方面——继续寻找和游荡。“登高,走远,你的目标是天空,你朝向的是星辰。”不要听信头脑的。

    有一天晚上,一个警察看到一个喝得很醉的人想把钥匙插进路灯的柱子上,“没用的,老伙计,”他说:“没人在家。”“你错了,”那个喝醉的人回答说:“楼上的灯亮着。”头脑是非常模糊和沉醉的,它继续给出理由,它说:“还有什么呢?”就在几天前,一个政客来找我,他说:“现在,还会有什么呢?我出生在一个小村子里的穷人家,而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内阁部长,生命还能有什么呢?”内阁部长?他问说生命还能有什么?他已经满足了。出生在一个村子里的贫穷家庭,一个人还能期待比这更多的吗?当整个天空都有可能,他却满足于成为一个内阁部长,不要以那种方式满足。除非你成为一个神!有时候在路边休息一下,但总是记住,那只是停歇一晚,到早上还要继续前行。有些人满足于他们世俗的成就,还有些人不满足于世俗的成就,而是满足于牧师的承诺。那些,第二种人,你们称之为宗教人士。他们也不是宗教性的,因为宗教不是一个承诺,它必需被达成。没有任何人能够承诺你,你必须去达成。所有的承诺都是安慰,而所有的安慰都是危险的,因为它们就像鸦片,他们给你下了药。

    有一次,在一次急救课的测验中,一个牧师被问——他也参加了急救的训练——说:“如果发现一个处于昏迷状态的人时,你要怎么办?”回答是:“我会给他一些白兰地。”“如果那里没有白兰地呢?”“我会承诺给他一些。”牧师说。牧师总是那样说,牧师是最伟大的许诺者,他们一直发行本票。他们总是说:“别担心,捐赠吧,建教堂,把钱给穷人,建医院,做这个、做那个,我们承诺你……”瑜伽是自我努力,瑜伽没有牧师,他们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达成的师父。而在他们的光明中,你必须学习如何达成你自己。避免牧师的承诺,他们是地球上最危险的人,因为他们不让你变得真正不满足,他们继续安慰你,而如果你在达成之前就满足了,你就被欺骗,被蒙骗了。瑜伽相信努力,巨大的努力,一个人必须变得值得,一个人必须去赢得上帝,你必需付出代价。

    有一次一个人问前威尔士亲王:“你对文明有什么看法?”“那是个好的想法,”亲王回答说:“应该有人去开始。”瑜伽不仅是一个想法,它是实践,它是一种行为准则,它是一种内在转变的科学。而且记住,没人能为你开始,你必须为你自己开始。瑜伽教你相信你自己,瑜伽教你对自己有信心,瑜伽教你说这个旅程是孤独的,一个师父可以指出道路,但是你必须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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