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盖物的消散
之后出现的是隐藏住光明的遮盖物的消散,
然后头脑变得适于专注。
瑜伽的第五要素,收摄——回到源头——是头脑通过摒弃外在事物的分心而使控制感官的能力得以恢复。
然后出现的是对所有感官的完全的控制。
“人正在被废掉。”克利夫.史戴普.路易斯说。“谢天谢地。”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说。“多像神。”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这样说。“多像一条狗。”巴甫洛夫说。麻烦的是人是两者——神一样的,狗一样的,两者。如果人是一个统一体——狗一样的或是神一样的——那都没有问题。问题的出现是因为人是一个矛盾:表面上,比任何的狗还不如;在中心的是荣耀,比任何的神更加荣耀。
如果你只是从外表来看人,你无法说人被废掉会有什么伤害——那很好,谢天谢地,斯金纳是对的。地球会更好,至少,会更安静,大自然会更快乐。但是如果你看人的深处,看他无限的深度,那么没有人的话地球也许会更安静,但是那个宁静会是死寂的。不会有任何的音乐在里边,不会有任何的深度在里边。花朵会在那里,但是它们不会更加美丽。谁会来感受它们的美?谁会懂得它们的美?鸟儿会继续唱歌,但是谁会说那歌是有诗意的,神秘的?树木会是翠绿的,但同时也不会是绿色的,因为那个绿色只有人类心灵深深的共鸣才能识别。随着人类消失,赞赏会消失;随着人类消失,祈祷将会消失;随着人类消失,上帝将会消失。地球会在那里,但是不神圣,寂静,但却是墓地般的死寂。那个宁静不会随着心灵悸动,那个宁静也许会播散整个地球,也许会扩大,但它会失去深度,而没有深度的宁静不再是宁静。世界将会是世俗的,不再神圣。人创造了神圣,因为深藏在人之后的是神圣。人不能没有寺庙,没有教堂,没有清真寺而活着,因为人他自己就是一座寺庙,他继续创造寺庙,甚至连唯物主义者都创造寺庙。看看克里姆林宫,共产主义者经过克里姆林宫或是在列宁的墓前的崇拜之情就好像任何的有神论者崇拜他们的神一样。人不能没有神而活,因为在深处他就是一个神。那个问题,那个麻烦的出现是因为人是两者——一座横跨在两个永恒之间的桥梁——介于物质和头脑之间,介于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之间,介于世俗和神圣之间,介于生命和死亡之间。那也是他的美,由于那个神秘,由于那个矛盾,人不仅是一个难题,他也成为了一个神秘。要怎么办?如果你认可了巴浦洛夫和他的学生斯金纳所说的,你就还不知道人,不了解人,甚至没有做出努力去了解人。如果你太快地认可了佛陀、马哈维亚、克里虚那、基督、帕坦伽利所说的,如果你的接受是不成熟的,那么“人是一个神”将会是一个信仰,而不是一个事实。如果你太过急于认可任何东西,那么你会错过,要知道人,深深的耐心是需要的。
而且没有办法客观地知道人,如果你想要客观地知道人,就像一个科学家尝试的那样,你会犯和巴浦洛夫一样的错误——人看起来就像一条狗。知道人的唯一方式就是去知道在你里边的人,唯一和人面对面的方式就是去面对你自己。你在里边携带着巨大的能量,除了熟悉它,你无法在别人的外边看见和知道。把这个作为一个标准来记住:你知道自己多少,你就只能知道别人那么多,不会更多一点点,不,不可能。那个知道的人必需首先被知道,只有那样已知的神秘才能被穿透。你必需知道你的深度,只有那样你的眼睛才能调适到可以去知道别人的深度。如果你保持在你存在的表面,那么整个存在都将会保持在只是表面上。如果你认为你只是海洋上的一个波浪,那你还根本不了解海洋,那么所有其它的波浪将会保持是波浪。一旦你在你的存在里看到了,你变成了海洋——你一直是海洋,你知道了这个——所有其它的波浪就都消失了。现在只有大海在摇曳,现在,在每一个波浪背后——美的、丑的、小的、大的——都没有关系,同一个海洋存在着。
瑜伽是去达到你自己存在最内在深度的一种方法。你灵魂的主观性,它是无限的,你进入它,但是你永远无法来到一个点,在那里你可以说:“我知道了一切。”你继续、继续、再继续……它是无限的。你可以深入其中,但还有很多总是存留。你能够说“现在我已经来到了边界”的那个点永远不会到来,实际上,不存在边界,它们不存在于这个宇宙。没有边界,存在是无限的,边界不存在于你的主观性之内。边界都是假的,你走得越深,那个无边无际就打开得越来越多。但是一旦你跌落其中,一旦你飞入其中……现在你知道了,现在渺小消失了,边界消失了,限制消失了。现在当你看进任何人的眼睛时,你都知道那个无限在那里等待着。爱,第一次,成为了可能。爱只有在你知道了你的深度的时候才有可能,只有众神才爱,也只有众神能够爱。狗只能打斗,它们甚至会以爱的名义战斗。如果众神战斗,就算在他们的战斗中他们也在爱,否则他们不可能战斗。当你知道了你存在的神圣,整个存在立刻就被转变了,它不再是旧有的存在,不再是那个陈腐的,日复一日的、平庸的存在。不,在那之后没有什么平庸的存在了,一切都变成了特殊的色彩,带着无上的荣耀。普通的石头变成了钻石——它们真的是钻石。每一片叶子都因巨大的生命隐藏在它后面,在它里面,在它下面,超越于它而变得鲜活。整个存在变得神圣,你知道了你的神的一刻,你就知道了上帝无所不在,那是唯一知道的方式。
整个的瑜伽是一个方法学:如何揭露那深藏的,如何打开你里边的门,如何进入你本身的庙宇,如何找到你自己。你在那里,你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但是你还没有发现它。你每一刻都携带着那个宝藏,你吸进呼出的每一次呼吸,它都在那里。你也许不知道,但是你从未错过它。你也许完全忘记了,但是你从未失去过它。你也许已经完全忘记了它,但是不会失去它——因为你就是它。所以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找到它。它被遮蔽了,很多层的无知覆盖着它,瑜伽尝试一步步的,慢慢的,去穿透那内在的神秘。瑜伽用八个步骤来完成那个发现,那个最初的步骤被称作外习瑜伽,外部的瑜伽。持戒、奉行、调身、调息、收摄,这五个步骤作为外部瑜伽而为人所知。接下来的三个,最后的三个——凝神、禅定、三摩地——以内习瑜伽、内部瑜伽为人所知。
现在是经文:“之后出现的是隐藏住光明的遮盖物的消散。”已经走了四步,第五个作为外部瑜伽和最后三个——内部瑜伽——之间的桥梁。第五个,既是外部瑜伽的一部分,也是一座桥梁。收摄,这个词的意思是返回到源头,不是达到源头,而是返回源头。回去的过程已经开始了,现在能量不再移向外在,能量不再对客体感兴趣,能量已经转身。一个大反转,它转向了内在,这就是耶稣所说的皈依、回来。一般情况下,能量向外运动,你想要看,你想要闻,你想要碰触,你想要去感觉,能量向外移动。你已经完全忘记了谁隐藏在你里边,你变成了眼睛、耳朵、鼻子、手,而且你已经忘记了谁隐藏在这些感官的后面。谁在通过你的眼睛看?你不是眼睛,你有眼睛,是的,但你不是眼睛。眼睛只是窗户,谁站在窗户的后面?谁在通过眼睛看?我看着你,不是眼睛看着你,眼睛不能自己看。除非我站在窗户旁边,看向外面,眼睛自己不能看。这也发生在你身上很多次了,你一直在读一本书,已经读了几页,然后突然你意识到你没有看进去一个字。眼睛在那里,但是你不在那里,眼睛继续从一个字移到另一个字,从一句话移动到另一句话,从一段话到另一段话,从一页到另一页,但是你没有在那里。突然你意识到说:“只有眼睛在看,我没有在那里。”在你深感痛苦和折磨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但是你没有看见,它们充满了太多的泪水。或者你非常高兴,那么快乐,以至于你不在意,突然你的眼睛充满了那么多欢欣,它们看不见。你在商场里,有人告诉你说:“你的房子着火了。”你开始跑,你看到很多人在街上,一些人说:“早上好,你去哪里?你怎么那么匆忙?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眼睛继续在看,你的耳朵继续在听,但是你没有在那里,你的房子着火了……你的存在不在那里,不见了。如果过后你被问到:“你还记得谁问过你:‘你去哪里?你怎么那么匆忙?’吗?”你不会记得,你看到了那个人,你听到了他说的话,但是你不在那里。耳朵自己不能听,眼睛自己不能看,你的在场是需要的。你也许在球场踢球,打曲棍球,或者排球,或是什么球,当比赛达到高潮时,你的脚被击中了,开始流血……但是你太过投入比赛,你并不知道。受伤了,但是你没有感觉到。半个小时之后比赛停止了,你的注意力突然移到了脚上,血在流……现在感觉到疼了。血流了半个小时,但是不疼,你没有在那里。这个必须被深入理解:感官自身是无能的,除非你配合。那就是瑜伽的全部艺术——如果你不配合,感官就关闭了。如果你不配合,反转就开始了。如果你不配合,收摄开始了。这就是那些静静地坐着几个小时,静坐几年的人在做的事情。他们在尝试放下它们自己和他们的感官之间的合作。当能量不再沉迷于去看,去听,去碰触,能量就开始向内移动。那就是收摄:朝向源头移动,朝向你来的地方移动,朝向中心移动,现在你不再移向外围。这只是开始,结束是三摩地。收摄只是能量朝家移动的开始,三摩地是你已经到家,到达了。那四个——持戒、奉行、调身、调息——是为了收摄做准备,为了那第五个。收摄是开始,是反转,三摩地是终点。
“之后出现的是隐藏住光明的遮盖物的消散。”最后一句经文是关于调息的,调息是将节奏变得和宇宙一致的一种方法,但你还是在外面。你开始以这样一种方式呼吸,以这样一种节奏呼吸,你与整体相和谐,你不再和整体斗争,你已经臣服了。你不再是整体的敌人,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爱人。那是成为一个宗教性的人的意思,现在他不冲突了,现在他没有了要达成的私人的目标,现在他随着存在漂流,现在他和整体的目标一致——如果整体有任何目标的话。现在他没有了个体的命运,整体的命运就是他的命运。他随着河水漂流,不和水流对抗。当你真的在漂流,你就消失了,因为自我只有在斗争的时候才能存在,自我只有在对抗的时候才能存在。自我只有在你有某些违背整体的私人的目标时才能存在。试着理解,自我是如何存在的。人们来我这里说:“我们想要放下自我。”而我告诉他们:“如果你想要放下自我,你就无法放下,因为是谁要去放下?谁是这个说:‘我想要放下’的我?”这个就是自我。现在你也在和你的自我战斗,你也许假装谦虚,你也许强迫自己谦逊,但是那个自我存在。你也许曾是个国王,现在你也许变成了一个乞丐,正是你走路的方式——会显现出来,你行动的方式——会宣告,你说话的方式——会宣告。你也许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谦虚的人。”那没有区别。以前,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现在你是最谦逊的……你都是特殊的,你在那里。如果你开始和自我斗争,你将会创造出一个更加危险的,更微妙的自我。因为那个更微妙的自我将会是一个伪善的自我,它会伪装成宗教性的。一开始它至少是这个世界的,现在它将会是那个世界的——更伟大,强有力的,微妙的——那个掌控将会更加危险,而且将会更加难以脱离。你从一个小的危险走向了一个更大的危险,你更加深陷其中,监狱甚至以一种更强的方式将你关锁其中。
“调息”,一直被错误地翻译为“呼吸控制”。调息根本不是控制,调息是一种和宇宙同步的方式,根本不是一种控制。所有的控制都属于自我,否则谁会控制?自我是控制者,操纵者。如果你理解了这个,自我将会消失,没有去放下它的必要。你无法放下一个幻象,你只能放下一个真实的东西,而自我不是真实的。你无法放下玛雅,幻象无法被放下是因为,首先,它们不存在。你只需理解,然后它们就消失了。一个梦无法被放下,你只需要意识到说这是一个梦,然后梦就消失了。自我是最微妙的梦,那个我是和存在分离的梦,那个我是必须违背整体去达成什么目标的梦,那个我是一个个体的梦。在你变得警觉的一刻,梦消失了。你无法反对整体,因为你是整体的一部分。你无法在整体中逆流而上,因为你怎么能够漂浮呢?它就好像我自己的手试图反对我一样愚蠢。没有办法反对整体,只有一个方法——和整体一起。就算在你斗争的时候你也无法反抗,那只是你的想象。就算你认为你是在逆流而上或是与整体分开,或是你有着你自己不同的维度,那只是一个梦,你无法那样做。就像是湖上的一个涟漪想着去反对湖泊,完全是愚蠢的,根本不可能发生。一个涟漪自己去什么地方?它仍然会是湖水的一部分,如果它去了哪里,那一定是湖水的愿望,那就是它如何会去的原因。
当一个人了解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个人会开始笑:“我在一个巨大的梦里边,现在那个梦消失了,我不在了,我是那个梦和那个做梦的人两者,现在只有整体存在。”调息创造出那个你可以回去的可能境况,因为现在无处可去,斗争停止了,敌人消失了。现在你开始朝着你自己的存在漂流,那不是一个出行,真的,那是漂流。如果你停止斗争,如果你停止向外走,你将会开始向内漂流,那是自然的。在调息之后,帕坦伽利说:“之后出现的是隐藏住光明的遮盖物的消散。”这句经文必需被剖析,分析和理解,因为很多东西都依靠这句经文。帕坦伽利没有说在调息之后就会达成内在的光,很多注释帕坦伽利的人都采用了错误的观点,他们认为这句经文说的是遮盖物掉落,而一个人就达成了光明。那不可能,如果它发生了,那么凝神、禅定、三摩地要怎么办?如果它发生在收摄阶段,那么你就已经达到了目标,达到了你存在最内在的核心,知道了内在的光明,那么凝神、禅定、三摩地还有什么意义?你还会做什么?不,帕坦伽利不可能是那个意思。经文的意思也很清晰,帕坦伽利说的是“遮盖物的消散”,不是光明的达成,这是两回事。遮盖物的消散是一个消极的成就,它创造出了达成光明的可能性,但是遮盖物的消散本身不是光明的达成。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你一直闭着眼睛,你眼睑的作用是对阳光的遮挡。在无数世的生命之后你睁开了眼睛,那个遮盖物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是你还是不能看到光亮,你已经变得适应了黑暗。太阳会在你眼前,遮盖物不再隐藏住它,但是你无法看到它。遮盖物已经消失了,但是那个长久黑暗的习惯已经变成了你眼睛的一部分。眼睑的遮蔽已经不在了,但是一种黑暗的微妙的遮盖还在那里……而且如果你已经在黑暗中生活了那么多世,太阳对你的眼睛来说将会太过耀眼,你的眼睛将会太脆弱,无法承受那么强的光线。当有超过你所能承受的光线时,就会再次变得黑暗。试试去看太阳一小段时间,你就会看到黑暗降临,如果看的时间太长,你甚至有可能瞎掉。太多的光亮甚至会变成黑暗,而且你不知道你已经在黑暗中生活了多少世,你不知道任何的光明,哪怕连一束光都没有穿透进你的存在当中。黑暗是你唯一的经验,光明是如此的未知,你不可能认出它来。仅是凭着遮盖物的消散,你无法认出它来。帕坦伽利知道得很清楚,那就是为什么他以这样的方式来阐述经文:“之后出现的是隐藏住光明的遮盖物的消散。”这是一个消极的成就。
让我用别的方式来给你解释一下,你生病了,药物会有用,疾病可以通过药物治疗而痊愈,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已经达到了健康。疾病也许已经消失,现在身体没有任何疾病了,但是健康还没有出现,你还必须休息恢复。疾病消失不一定就是健康,健康是一种积极的现象,疾病是一种消极的现象。也可能你去看医生,而他发现不了任何的疾病,那并不意味着你就是健康的。你也许会说:“我没有感觉到健康,我觉得自己并不健康,我感觉不到生活的热情,我感觉不到我是活生生的。”医生只能发现疾病,他无法查出健康。他没有办法来查出你是健康还是不健康,医生无法给你一个健康证明,他只能给你一个你没有生病的证明。没有生病不必然就是健康的,当然,没有生病是健康的一个基本条件,如果你生病了,你就不可能是健康的。但是如果你没有生病,不是说你就是健康的,健康是某种积极的东西。这在很多情况下都会发生,一个人年老体弱、病痛缠身、对生活感到厌倦,失去了生活的欲望——佛陀所说的“干渴”。他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你可以继续治疗他,你可以用药物帮助他成为完全没有问题的状态,他不再是生病的,但是你很担心,他不再生病了,但是他不健康。活下去的欲望消失了,没有疾病,医院准备让他出院,但是他没有活的欲望,他不会是健康的,他会死去,没有人能够帮助他。成为健康的是一个积极的现象,生病是一个消极的现象。帕坦伽利说遮盖物已经不在那里了,不是说你已经知道了光明——还有三个步骤。渐渐地你将不得不训练你的眼睛去感觉、去知道、去吸收光线,有时候那会需要数年的时间。
“之后出现的是隐藏住光明的遮盖物的消散。”所以我不同意那些注释者所说的内在的光明被达成了,它不是那个意思。现在,那个障碍物不在了,阻碍消失了,但是那个距离还在。你还必须再走一点,现在甚至要更加小心,因为你还是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你也许会认为:“现在一切都已达成,障碍破碎、消失了,现在我到家了。”那样你会在目标达成之前就安定下来。有很多的瑜伽行者停滞在第五个步骤,他们无法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障碍物不在那里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感到深深的满足。实际上,如果你非常自我,你将会停止在这里,停在这段经文这里。因为有了障碍,自我才有去斗争的东西——那个遮蔽物。你一直尝试去穿透它,去驱散它,在它消失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了,就像在和你斗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你整个生命的意义也随之消失了,现在你不知道要做什么。世界上有些人在与他人激烈竞争,在商业上,在政治上,在这个或是那个上竞争。然后他们厌倦了,如果他们有那么一点点聪明,注定会厌倦。然后他们开始和那个遮蔽物——他们自己的自我斗争。有一天那个遮蔽物也消失了,现在没有什么可斗争的了。一旦没有什么可以斗争,对自我来说甚至前行一步都不可能,因为对自我的整个训练就是和某个人战斗——要不就是别的某个人,要不就是和你自己的自我战斗,但是要战斗。当没有什么可以去战斗,障碍不在了的时候,一个人停止了。现在没有哪里可以去了……但是还有三个步骤在等着。
“然后头脑变得适于专注。”凝神不仅仅是专注。专注给予了对于凝神的小小一瞥,但是凝神比起专注来是一个更大的概念,所以让我来给你解释。印度的佛法一词也来源于凝神,凝神的意识是包容的能力,成为子宫的能力。调息之后,你已经变得和整体协调一致,你变成了一个子宫——巨大的包容的能力。你可以容纳整体,你变得如此的广阔,任何东西都能够被容纳。但是为什么凝神一直被翻译成“专注”呢?因为专注给出了对凝神的小小的一瞥。什么是专注?保持在一个目标上很长一段时间,容纳一个念头很长一段时间就是专注。如果我让你在头脑里专注于一只猴子的影像,只是试着维持那个猴子的概念,猴子的图像——那对你来说将会非常困难。无数的事情会干涉,实际上,除了猴子,其它一切东西都会出现在那里。猴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消失。对头脑来说要容纳任何的东西都非常困难,头脑非常狭窄,它只能容纳某种东西很短的时间,然后就会丢失。它不广阔,它无法维持一个东西很长时间,那是人类最深的问题之一。你爱上了一个女人或者是男人,第二天头脑就转向了别人,一天你都维持不了。你无法和同一个人相爱很长时间,就算几个小时都太长了。你的头脑一直满世界游荡。你想要一辆车很长时间了,你奋斗了,不知怎么的你成功了,现在你开着那辆车——但是结束了。现在头脑正在移向别的地方——邻居的车。而同样的事也会发生在那辆车上,同样的事总是不断发生。你无法维持,就算你到达了某个点,你也会很快失去它。
凝神的意思是容纳的能力,因为如果你想要知道上帝,你就不得不变得有能力去容纳他。如果你想要知道你最内在的存在,你就不得不去创建出那个能作为它的子宫的能力,你将必须给你自己一个再生。专注只是它的一个片段,凝神是一个含义非常宽泛的词,它非常、非常的全面,它包含的比专注更多,专注只是它的一部分。
“然后头脑变得适于专注。”我宁愿把它翻译成“头脑变成了一个子宫。”当我说“子宫”的时候,我的意思是:一个女人在她自己的存在中容纳了一个孩子九个月的时间,她就像带着一粒种子一样。印度人一直把女人叫做“土地”,因为她带着孩子,孩子的种子,就像大地携带着一棵橡树种子好几个月的时间。当种子深深植入泥土,没有了所有的恐惧,不再是大地的陌生人,开始感觉到在家里一样……现在没有必要再去保护他自己了,不需要外壳的保护了,它开始松动。渐渐地,外壳破碎了,消失在大地之中。现在种子不再是一个陌生人,他已经找到了妈妈,然后发芽了。在印度我们称女人是土地元素,而男人是天空元素,因为男人是流浪汉,他无法包含太多。每天都在发生,如果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她可以维持她的整个一生。对她来说那更容易,她知道怎么深深地容纳一个念头,以及如何维持。男人是流浪汉,闲游浪荡的人,如果没有女人,世界上将不会有家,顶多,有几个帐篷。因为男人是流浪汉,他不想要永远住在一个地方,他不想去建造石头和大理石的宫殿,不,那太一成不变了。他只想要一顶流浪汉的帐篷,好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搬走,到别的地方去。如果没有女人就不会有家,家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女人,实际上整个文明的存在是因为有女人。男人一直是流浪汉,四处游荡,而那也保留在了他的头脑里,哪怕他住在家里,他的存在也在继续游荡。他无法维持,他没有成为子宫的能力,那就是为什么我的感觉是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进入静心。对男人来说很难,他的头脑波动更多,引诱他进入更多的陷阱,总是在移动,总是想着去喜马拉雅山,去果阿,去尼泊尔,去喀布尔,去某个地方。女人能够安顿下来,她可以停留在一个地方,内在没有移动的急切。
那么头脑变得适合于成为一个子宫,因为只有通过那个子宫,一个新的存在才会降生于你。你将会在你自己身上降生,你必须在你的子宫里边携带着你自己。专注是它的一部分,去学习专注是好的,如果你能够维持一个念头很长时间,你就变得有更多的可能性维持不变很长时间,因为如果你不能保持不变很长时间的话,你会被客体分心:一辆车,然后是另一辆;一所房子,然后是另一所房子;一个女人,然后另一个女人;这个职位,然后是另一个职位。你会被客体分心,你将无法回家。当没有客体使你分心,只有那样才有回家的可能。一个能够在深深的耐心中容纳的头脑,就像一个母亲,能够等待,能够保持不动,只有那样的头脑才能够知道一个人自己的神性。
“瑜伽的第五要素,收摄——回到源头——是头脑通过摒弃外在事物的分心而使控制感官的能力得以恢复。”除非你能够弃绝外在事物的分心,否则你无法进入内在,因为它们会一再一再地呼唤你。就像你在静心,但是你在静心的房间里还带着手机,手机响个不停,你怎么能够静心呢?你必须关掉手机。而且不只是一个手机的问题,有你周围有无数的东西——无数的像电话一样的东西在你静心的时候响起。你的一部分头脑说:“你在干什么?这是去市场的时间,因为这是最有钱的顾客会来的时候。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浪费时间。”头脑的另一部分在说别的事,而那里有着无数的碎片和片段在头脑里。它们都不停地响起,以吸引你的注意力。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收摄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能够走向内在?一个人必须放下外围的兴趣,那些分心的东西,只有那样才有可能返回。
“瑜伽的第五要素,收摄——回到源头——是头脑通过摒弃外在事物的分心而使控制感官的能力得以恢复。”通过摒弃外在事物的分心……一个人如何摒弃外在事物的分心?能够只是通过发个誓说:“现在我放弃对财富的兴趣。”或者“我放弃对女人的兴趣。”“对男人的兴趣。”就做到吗?只是通过发个誓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说:“我放弃所有对女人的兴趣。”那么你的头脑将会被女人的画面所充满,你会看到更多的女人。实际上,如果通过意志来弃绝,你将会更是一团糟,很多人都在那样做。那些老桑雅士来我这里的时候,他们总是说:“要拿性怎么办?它一直反复出现在我们的头脑里,而且比以前出现得更加频繁。而我们已经弃绝了性,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在没有了解的情况下,只是通过意志,你越是弃绝,你越是会陷入麻烦。需要的是了解,不是意志,意志是自我的一部分。而如果你想要什么,你就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你开始了斗争。如果你说:“我不会对女人感兴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你真的不感兴趣……就结束了。这样说的意义在哪里?为什么要去某个寺庙,在公众仪式上,当着某些古鲁的面发誓呢?有什么意义?如果你不再感兴趣,就不感兴趣,就完了。为什么要炫耀呢?为什么要做一个自我表现的人呢?不,需要是不同的,你还没有结束,实际上,你是被深深地吸引。但是你也感到挫折,每一次你处于一段关系中时,你是挫折的,挫折在那里,吸引也在那里,两者都有,那就是痛苦。现在你在寻找某个在那里你可以弃绝的庇护,你找到了社会。如果你在一大群人前宣布弃绝对女人的兴趣,那么你的自我会说:“现在那样做不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发誓要禁欲,现在它违反你的自我,现在你不得不为此而斗争。你在和谁斗争?你自己的性,你会对抗你自己的性。那就好像你的左手在和你的右手打架,那很傻,你永远都不会是赢家。
那么一个人要怎么才能弃绝?一个人是通过了解而弃绝的。一个人通过经历弃绝,一个人通过成熟弃绝,不是通过发誓。如果你想要弃绝任何东西,彻彻底底地活过它,不要惧怕和恐惧,进到它最深的地方,好让你了解。一旦一件事被了解了,它就能够不用任何意志的努力而放下,如果意志被牵涉进来,你就会有麻烦。永远不要有意地弃绝任何东西,通过意志来弃绝。永远不要用意志力去做任何事,否则你会有麻烦,意志是你里边最能制造痛苦的东西之一。只是凭着默默地了解就知道生命是一所要去通过的学校,不要匆忙,如果你还有对钱残留的欲望,最好不要祈祷。去,积累金钱并且与之了结。那是愚蠢的,所以如果你有聪明才智,会很快了结。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那么你会用更长一点的时间,经历会给予你聪明才智。去经历是唯一的办法,没有其它的捷径。那也许会用很长的时间,但是没有办法,人是无助的,他必须通过经验来获得智慧。所有你知道的都能够被放下,实际上说放下是不对的——是它自己放下了。藉着弃绝外在事物的分心,一个人变得有能力收摄——回家。现在不再有对外在世界的任何兴趣了,所以你不再走在无数的方向上,现在想要知道你自己,那个去知道一个人自己的欲望替代了所有其它的欲望,现在只剩下一个欲望——去知道一个人自己。
“然后出现的是对所有感官的完全的控制。”当你要回家,向内走的时候,你突然间变成了主人,这就是那个过程的美。如果你向外,你保持是个奴隶,而且是一个隶属于无数东西的奴隶,你的奴役是无穷无尽的,因为无限是你所渴望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曾是一所大学的老师,在我旁边的是一位曾经活着的教授。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小气的人,他真的是非常特别。他有很多钱,他的父亲留下了很多钱,他和他的妻子独自生活。足够多的钱,有一所大房子,所有的一切。但是他骑着一辆人尽皆知的自行车,那辆自行车是一个奇迹,没有别的人能骑。它是那么破旧,根本不可能骑,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从不锁车,因为没有必要,没人会偷。人们试过了,然后又还回来了。他去戏院,就把车放在外面,他不会存放到保管站,因为那要付一安娜。他会把它放在任何地方,三个小时之后他会回来,总是会发现车还在那里。那车没有挡泥板,没有喇叭,没有链壳,而且它发出的声音让你能够在一里以外就知道那个教授来了。渐渐地,他和我很好,我建议他:“这样太过分了,所有人都在取笑你的车,为什么不扔了它呢?”他说:“怎么办呢?我试着把它卖掉,但是没人买。”“没人买是因为它一文不值,你只要把它扔到河里就好了,如果没有人再把它送回来就感谢上帝了!”“我考虑考虑。”但是他做不到。所以他的生日到了,我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能够买到的最好的自行车,然后送给了他。他非常高兴,第二天我等着看他骑上新自行车,但是他又骑着旧车来了。所以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给我的车太漂亮了,我不能骑。”它变成了一个膜拜的对象。他会每天清洁它,抛光等等……在他的房子里那一直是个展示,而他还是整天骑着旧车,骑四、五公里去到学校,四、五公里去市场。没有办法劝他使用新车,他会说:“今天下雨了。”“今天太热了。”或者“我刚刚给它打了蜡,而且你也知道那些学生,他们很淘气,有人会刮伤它,我将不得不把它停在学校外边,有人也许会刮伤或是损坏它。”他从未骑过,据我所知他一定还在膜拜它。有些人在崇拜东西。我告诉那个教授:“你不是那辆车的主人,那辆车已经变成了你的主人。实际上,我在想我给了你一辆自行车作为礼物,现在我可以对那辆车说:‘我把这个教授作为礼物给了你。’”自行车才是主人。如果你欲求事物,你永远不会是主人,那就是区别:你可以住在宫殿里,但是如果你使用它,你是主人。你也许住在一间棚屋里,你也许看起来很穷,但是如果你没有使用它,而是棚屋使用了你,那你不是主人,你是痴迷于财产。一个人可以住在宫殿里做一个隐士,一个人也可以住在棚屋里却不是个隐士。作为一个隐士的品质取决于你作为主人的品质。如果你使用东西,很好,但是如果你被使用了,你就很愚蠢。
帕坦伽利说:“然后出现的是对所有感官的完全的控制。”和感官的对象……只有通过收摄,当你变成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与之相比。当一切都能够为你自己的自我知识、你的存在牺牲的时候,当王国不再有价值的时候……如果你必须在内在的王国和外在的王国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选择了内在的王国,在那一刻,第一次,你不再是一个奴隶了,你已经变成了主人。在印度对于桑雅士我们一直用上师一词,上师的意思是主人,感官的主人。否则,你们都是奴隶,没有生命的东西的奴隶,物质世界的奴隶。而除非你变成了主人,你不会是美的,你会是丑陋的,你会保持丑陋。除非你变成了主人,否则你会呆在地狱里,成为一个人自己的主人就是进入天堂,那是唯一的天堂。收摄让你成为主人,收摄意味着现在你不再追求事物,不再追逐,不再追寻。那个流向世界的同样的能量现在流向中心,当能量落入中心,层层天启显露了。你第一次对你自己显露了,你知道了你是谁,而那个我是谁的知识让你成为了一个神。
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在谈到人的时候是正确的:“多像神。”巴甫洛夫在谈到人的时候是错的:“多像狗。”但是,如果你追逐事物,巴甫洛夫就是对的,哈姆雷特就是错的。如果你在追逐的是事物,那么斯金纳是对的,路易斯是错的。让我再说一遍:“人正在被废掉。”克利夫.史戴普.路易斯说。“谢天谢地。”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说。“多像神。”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这样说。“多像一条狗。”巴甫洛夫说。你想要成为什么取决于你的选择,如果你向内走,就变成了一个神,如果你向外走,巴甫洛夫就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