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生命的症状
帕坦伽利说:“不要执着于生命。”这个很容易理解和采纳,但是他也说:“不要欲求生命。”我们是否要享受此刻自然所给予的一切:食物、爱、美、性等等呢?如果这样,难道不是对生命的欲求吗?
帕坦伽利说对生命的欲求是一个障碍,一个去享受生命的障碍,一个真正去活着的障碍。因为欲望总是对未来,从不是对现在。他不反对享受,在你享受的时候,其中没有欲望。欲望是对未来的渴望,这个必需理解。
没有在此刻享受生命的人有对未来生命的欲求,对生命的欲求总是在未来。它是一个延迟,他们说:“我们今天不能享受,所以我们会在明天享受。”他们在说:“此刻我们无法庆祝,所以要有一个明天,好让我们能够庆祝。”未来从你的痛苦中出现,而不是从你的庆祝中出现。一个真正在庆祝的人没有未来,他活在此刻,他完全地活过此刻。从那个完全的活中下一刻出现了,但它不是出自任何的欲望。当然,出自庆祝下一刻出现了,它更有能力祝福你。出自庆祝未来出现了,它变得越来越丰盛。当如此完全、如此完整的一刻到来,时间完全消失了。时间是痛苦头脑的需要,时间是痛苦的产物,如果你快乐就没有时间——时间消失了。
从另外一个维度来看,你曾经观察到每当你痛苦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吗?某个人要死了,某个你爱的人,某个你想要他活着的人,你就坐在旁边,一整晚你都坐在床边。那个夜晚似乎就像永恒一样,根本没有尽头,无穷无尽。墙上的钟似乎走得非常、非常慢。在痛苦中,时间过得很慢,当你是快乐的——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和朋友在一起,你留恋那一刻——时间过得很快。一整晚过去了,似乎只是一小会儿,或是几分钟。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墙上的钟不在乎你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它自己走自己的。它从不随着你的心情走快或是走慢,它总是保持同样的速度。但你的感觉不同,在痛苦中的时光变长,在快乐中的时光变短,在祝福中时间只是消失了。基督教义说在你被扔进地狱的时候,地狱会是永恒的,永无尽头。博特兰.罗素写过一本书——《为什么我不是一个基督教徒》,他给出了许多原因,其中之一是:“无论我犯下什么罪恶,无尽的惩罚是不公平的。我也许犯下了许多罪过,你把我扔进地狱五十年,一百年,五十世,一百世,一千世,但永恒的惩罚是不公平的。”永恒的惩罚似乎是不公正的,而且基督教徒相信人只有一世,一个人怎么能在一世里犯下那么多的罪恶呢?简直荒谬!罗素说:“无论我犯下了什么罪恶,无论我想要犯下却还没有犯下什么罪恶,如果我忏悔我所有的罪恶,已经犯下的,还没有犯下的罪恶,想象的、梦中的,同样,最严厉的判决都无法将我送进监狱超过五年。”他是对的,但他错失了那个要点。基督教神学家还不能够回答,地狱是永恒的并不是因为它是永恒的,而是因为它是最大的痛苦——时间停止了,它似乎是永恒的。如果在祝福中时间消失了,那么在最深的地狱的痛苦中,时间如此之慢,似乎根本不动。地狱的一刻是永恒,对你来说无穷无尽、无穷无尽。永恒地狱的理论是很美的,非常符合心理学。它只是表示说时间依赖于头脑,时间是一个头脑导向的现象。你在痛苦中,就有时间存在;你是快乐的,就没有时间。
对生命的欲望是对更多时间的欲望,生命中无论你得到了什么都不足够,你还没有充分满足。“给我更多时间好让我能够满足。给我更多的生命,更多的未来,更多的空间,因为我所有的欲望都还没有被满足。”那是一个欲求生命的人一直在祈祷的:“主啊,给我更多时间吧,因为我所有的欲望还在,没有什么被满足。我不满意,我不满足,而时间飞逝,给我再多点时间。”这是欲求生命的含义:欲求更多的时间。你的生命是什么意思?生命意味着在未来有更多的时间。你的死亡是什么意思?死亡意味着没有未来。如果死亡现在就来到,未来结束了,时间结束了。那就是为什么你害怕死亡,因为将不会再给你空间,而你所有的欲望还没有被满足。帕坦伽利不是反对生命,实际上他不反对生命,他反对的是对生命的欲望。如果你淋漓尽致地生活,尽可能地享受了生命,允许它发生,那么就没有对生命的欲求。要更敏感,更活生生,更觉知,那么你就不会寻求更多时间。实际上,对于一个对生命满足的人来说,死亡就像休息,巨大的放松,而不是生命的终结。他不害怕死亡,他欢迎,活过了一个丰富的生命,然后死亡在夜晚来临,就象夜晚。一整天你都在工作,现在你铺好了床,准备去休息。有些害怕夜晚的人,我过去常常住在加尔各答,和一个害怕夜晚就像人们害怕死亡一样的非常有钱的人住在一起。他不能睡觉,他不能睡觉是因为他整个白天都在休息。那样他怎么能期待睡着呢?他很有钱,拥有了一切,所以他什么事也不做。只有穷人才用脚走路,只有穷人才做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加缪写道:“在未来会有那么一刻,人们将会如此富有,他们甚至将不会去爱。”他们会让仆人去爱,事实上有钱人不会去爱,为什么要去为那些努力而烦恼?你可以派个仆人去做。那是有钱人正在干的事情:仆人必需被派去生活,而他们休息。当你一整天都在休息,晚上你怎么能睡着?没有睡眠的需求。一个整天都在工作的人,在生活的人,到夜晚的时候他准备好了沉沉睡去,进入黑暗之中。如果你已经活过了一个真正的、真实的生活,同样的事也会发生。如果真的活过,死亡是一个休息。夜晚来到,夜幕降临,你已经准备好了,你躺下来等待着。当你正确地生活,你不会要求更多的生命,因为更多已经有了,比你的要求更多的已经有了,比你能够想象的更多的已经给你了。如果你以完全的强度活过每一刻,你总是准备好了去死。
如果现在死亡来到,我准备好了。因为没有什么是未完成的。我没有推迟任何事,我早上已经洗了澡,享受了。我根本没有推迟任何事留给未来,所以如果死亡来临,没有问题。死亡现在就可以来带我走,不会有哪怕一点点关于未来的想法,因为没有什么是未完成的。而你呢?一切都是没有完成的,甚至连早上的澡都没能好好洗,因为你必需来听我讲,你错过了洗澡。你根据未来来行动,然后你一直错过。如果这个错过成为一种习惯,如果它变成了一种习惯,那么你也将错过我的讲话。因为你还是那个错过了早上洗澡的人,错过了喝早茶的那个人,那个不知怎么结束了事情但做的却不完全的人。它在你头的四周萦绕着,所有那些没有完成的仍然象嗡嗡叫的蜜蜂一样环绕在你四周。现在这成为了一种习惯,你会听着我讲,但是你正在准备着回办公室,或是商店,或者市场。你已经移动了,你只是身体坐在这里,你的头脑已经到了未来。你永远不会在任何地方,无论你在哪里,你总是准备着去别的什么地方。这个未完成的生活造就了对生命的欲望,你必需去完结很多的事情。
此刻你怎么能够承受死亡?我能够承受,我可以享受,因为一切都是完结的!记住这个,帕坦伽利、佛陀、耶稣,没有谁反对生命,他们赞成生命,都支持生命。但是他们反对欲求生命,因为对生命的欲求是一个一直错失生命的人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