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摸象
尼维塔卡三摩地是在记忆被纯化,头脑能够没有障碍地看到事物的真实本性时达到的。
给予萨维塔卡和尼维塔卡三摩地的解释,也解释了更高级的三摩地状态,但是在萨维查拉和尼维查拉这些更高级的三摩地中,冥想的客体更加微妙。
与这些更微妙的客体相联系三摩地的范围延伸到了精微能量的无形阶段。
头脑是记忆,它就像一台电脑,准确地说,它是一台生物电脑,它积累所有的经验、知识。通过很多世,通过无数的经历,头脑积累了记忆,它是一个广大的现象,无数又无数的记忆储存在其中,它是一个巨大的仓库,所有你过去的生生世世储存在其中。科学家说甚至就在一瞬间,上千的记忆正被不停地收集起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头脑持续地运作着。甚至在你睡觉的时候,记忆也正在成形,甚至就在你睡觉的时候……有人在哭泣流泪,你的感官正在运作,收集到了那个经历。也许到了早晨你无法回忆起来,因为你那时是无意识的,但是在深度的催眠中它能被再度唤起。在深度的催眠中,所有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你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能被回想起来——你过去的生生世世也一样。头脑的单纯扩展确实是浩瀚的,如果你能使用它们,这些记忆是好的,但是如果这些记忆开始使用你,那是危险的。一个纯净的头脑是能够作为自己记忆主人的头脑,一个不纯净的头脑是不断被记忆所影响的头脑。当你看着一个事实,你能不带解释的看它。那么意识直接和现实有接触。或者,你可以通过头脑看,通过解释看,那么你和现实没有接触。头脑作为一个工具是好的,但是如果头脑变成了一种着魔,而意识被头脑所压制,那么现实也会被头脑所压制。那么你生活在幻象之中,你生活在错觉中。
无论何时你看到一个事实,如果你是直接的,即刻的看到,没有头脑和记忆的干预,只有那样它才是事实。否则,它变成了一个解释,而所有的解释都是假的,因为所有的解释都是你过去的经历带来的,你只能看到和你过去的经历一致的东西,无法看到和你过去的经历不一致的。而你过去的经历并不是所有,生命比你过去的经历要广大。不管头脑如何广大,如果你想想整个的存在……它只是一小个部分,那么的小。已知的非常小,那未知的是浩瀚的和无尽的。当你试图通过那已知的去了解那未知的时,你错过了要点,这是不纯净的头脑,当你试着通过你里边的未知去了解未知时,那么会有天启。
穆拉纳斯鲁丁在河里抓到一条非常、非常大的鱼,一群人聚了起来,因为没人曾经见过那么大的鱼。穆拉纳斯鲁丁看着鱼,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一条鱼!他瞪大双眼围着鱼转,但仍然无法相信。他摸了摸鱼,还是无法相信,因为那么大的鱼他只在渔夫的传奇故事里听说过。人们也同样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然后穆拉纳斯鲁丁说:“请帮我把这条鱼扔回到河里,这不是鱼,是谎言。”任何符合你过去经历的事都是真的,如果不符合,就是谎言。你无法相信上帝,因为他不符合你过去的经历;你无法相信静心,因为你一直生活在市场里,而你只知道市场的现实,那个算计头脑的现实,那个生意头脑的现实。你对单纯的、简单的、没有任何理由的、没有任何原因的庆祝一无所知。如果你生活在科学家的世界里,你无法相信任何自发的事情,因为科学家生活在因果的世界里。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没有什么是自己发生的。所以当科学家听到某件事可能是自发的——当我们说自发,我们的意思是没有原因,出乎意料——科学家无法相信,他会说:“根本不是鱼,是个谎言,把它扔回河里。”
但是那些已经在内在工作的人知道那些没有原因的现象,不仅那样,他们不仅知道这个,他们还知道整个存在都是没有原因的,那是一个不同的,和科学的头脑完全不同的世界。无论你看到什么,甚至在你看到之前,那个解释已经进入了。我一直看着人们,我在和他们说话——如果适合,甚至他们什么也没说,他们也给了我一个内在的赞同:“是的。”他们说:“对的。”如果与他们的态度不符,他们还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个“不”已经写在了他们的脸上,在内在深处他们已经开始说:“不,那不是真的。”就在那天晚上,我正和一个朋友说话,他几天前来的,是个新人。他相信禁食,当我对他说:“禁食是危险的,你不应该单独进行,你应该去咨询一个专家。如果你听我的,我一点也不赞成禁食,因为禁食是一种压抑。身体是真实的,身体的饥饿是真实的,身体的需要是真实的。不要吃太多,因为那也是反对身体的,也是一种压抑。也不要禁食,因为那也是不真实的,那也是压抑,那也不是与自然一致,那就是为什么我叫它不真实的。”有人对吃东西上瘾,他疯了;而有的人对不吃东西上瘾,他也疯了。两个都是在毁坏他们的身体——是敌人。禁食耍了一个把戏:无论何时你禁食,你的能量变得底下,必定如此,因为需要食物来维持它持续的流动。在三、四天的禁食之后,你的能量是那么低下,头脑得不到它的份额,因为头脑是一个奢侈,当身体也有太多,它就给予头脑。头脑是一个后来的,很晚才来到这个世界。身体是基础的和原始的,首先,身体的需要必须被满足,然后才是头脑。就像你饿了的时候,你无法在城里拥有哲学家。当你饥饿的时候,哲学家必须离开,他无法生活在那里。哲学只有在社会是富裕、富有的时候才会出现。宗教只有在社会富有,基本的需要被满足的时候才会到来。身体里边的经济学也是一样的,首先是身体,其次是头脑。如果身体有麻烦,没有得到它需要的份额的话,那么给头脑的份额会被立刻削减。这是人们和他们自己的身体玩的一个把戏:当头脑的份额被削减,头脑就无法思考——因为思考需要能量——而人们认为他们已经变得静心,因为头脑已经变得没有更多的思想了。那不是真的,给他们吃的,思想就会回来。当能量不再流动,头脑变得就像夏天的河床,河水不再流淌,而河床还在那里。万事俱备,只要下雨,河水将再次流淌。只要有能量,蛇将再次抬起头来。蛇没有死,只是昏迷了,因为没有能量供给。禁食是一个创造虚假静心状态的把戏,禁食也是一个创造虚假禁欲、独身的把戏。因为当你禁食,能量不高,性中心就无法得到能量。
那又是一个经济问题:个体通过食物生存,社会通过性生存,种族通过性生存。你在这里是因为你的父母相爱,进入了性。如果你进入性,你的小孩将会在这里,你将会离开。如果你不进入性,那么没有未来。你不帮助种族延续,如果每个人都变成一个禁欲者,一个独身者,那么社会将会消失。通过食物,个人的身体存活下来;通过性,种族的身体存活下来。但是首先是个人的身体,因为如果没有个人,那么种族怎么能存活?所以个人是首要的,种族是次要的。当你充满能量,身体感觉很棒,马上能量就供给了性中心。现在你拥有足够的,能够分享给种族。当能量低下,性消失了。只要持续禁食十天,到第十天的时候,你会发觉你对女人没有了兴趣。如果你持续禁食十五天,到了第十五天的时候,甚至非常漂亮的花花公子和花花公主杂志在那里,你也不会翻开。它们会躺在那里,灰尘将会落在上面,你不会被诱惑。到了第二十一天的时候,如果你继续禁食,就算有裸体女人在那里跳舞,你也会象尊佛一样的坐在那里。不是你变得象佛陀了……只吃一天好的食物,第二天你就会对花花公子和花花公主感兴趣了。到了第三天,能量再次流动起来,你对女人感兴趣了。实际上,心理学家把这个做为一个标准——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么有些东西出问题了。如果一个女人对男人不感兴趣,那么有些东西出问题了。能量低下,一百个例子中,有九十九个是真的,是对的。只有第一百个不对,因为他将会是一个佛——不是流动的能量低下,能量是最高的,位于顶峰,最大值。但是现在他是一个对他人不感兴趣的处于不同维度的不同的人,因为他现在对自己是如此的满足,没有了朝向他人的运动——而不是缺乏能量。
当我和这个新来的谈话的时候,我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到他在摇头说:“不。”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在说:“我不相信。”然后他说:“但是我是一个禁食的信奉者,而且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相信禁食,无论你说什么,我不能赞同。” 因为记忆,你无法听;因为记忆,你无法看;因为记忆,你无法看到真实的世界。记忆出现——你的过去、你的知识、你学到的东西、你的经历——它们给现实上了色。世界不是虚假的,但是当被解释,你就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记住这个,印度人说世界是幻像、幻觉,当他们那样说的时候,他们并不是在说那个在那里的世界,他们是在说那个在你里边的世界,那个你理解的世界。现实的世界不是不真实的,它是梵天自己,它是至高无上的现实。但是那个你通过头脑、记忆所创造的你所生活的、围绕着你的、象空气般围绕着你的世界……你同它一起移动,你在它里边行动,无论你去哪里,都在周围带着它,它是你的氛围,通过它你看着世界。然后无论你看着什么都不是事实,是一个解释。
帕坦伽利说:“尼维塔卡三摩地是在记忆被纯化,头脑能够没有障碍地看到事物的真实本性时达到的。”解释是那个障碍,解释,现实消失了;没有解释地看,现实就在那里,而且一直在那里。现实每一刻都在那里,不然怎么可能呢?现实意味着那个真实的,它一刻都没有从它的地方离开。只有你生活在你的解释之中,你创造了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现实是共有的,假象是私人的。你一定听过这个故事,非常古老的印度故事。五个盲人去看大象,他们从未见过大象,大象在那个城镇里完全是新鲜事物,他们国家没有大象。他们都摸了大象,他们都解释了他们的感受,通过他们的经验解释。一个人说:“大象就像一根柱子。”因为他摸到了大象的腿。他是真诚的,他——他自己——用他自己的手摸了,然后他想起了柱子。而确实也象柱子,以此类推,他们都解释了他们摸到的大象。这发生在美国的一所小学里面,老师把这个故事将给孩子们听,没有告诉他们说那五个人是瞎子。那个故事太有名了,她希望孩子们会理解。她问说:“现在告诉我,那五个去看大象的人是谁啊?”一个小男孩举起了他的手说道:“是专家。”专家总是瞎的,那个男孩真的是一个发现者,这是这整个故事的精华。实际上,他们是专家,因为一个专家是对太少的东西知道得太多,他变得越来越狭窄、狭窄、狭窄——几乎看不到这整个的世界。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方向上他是能够看见的,否则,他都是瞎的。他的视野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窄。越大的专家,视野越窄,一个绝对的专家一定完全是瞎的。他们说一个专家是对越来越少的事情了解得越来越多的人。
几个世纪以前有知道关于身体的一切的医生,没有专家。现在,如果你的心脏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会去找一个专家,你的牙齿有问题,你会去找另外一个专家。我听过一个故事,一个人去看医生,他说:“我有个大麻烦,我看不清楚,所有东西都是模糊的。”那个医生说:“首先要弄清的是,你先要告诉我是哪只眼睛有问题,因为我只是看右眼的专家。如果你是左眼出问题,你去找就在我前面的看左眼的专家去看。”很快,左眼的专家和右眼的专家就会分开,注定会是那样的,因为专家变得越来越窄化、窄化、窄化。所有的专家都是瞎的,而经验使你成为一个专家。去知道真实你不必成为一个专家,去知道真实你不必窄化,去和真实一致你必需放下你所有的知识,把它放在一边,用孩子的眼睛去看,而不是用专家的眼光看——因为那些眼睛总是瞎的。只有一个孩子才有一双视野广阔,看到一切,看到四面八方的真正的眼睛,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在向四面八方移动。在你知道的时候,你就在某个地方被绊住了。如果你能再次变成一个孩子,能够没有任何障碍、任何解释、任何经验、任何知识、任何专业知识地看着现实,帕坦伽利说,尼维塔卡三摩地达成了。因为当没有解释,记忆是纯净的,头脑就能够看到事物的真实本性。
帕坦伽利把三摩地划分成很多层次,首先他谈论的是萨维塔卡三摩地,它的意思是伴随着理性的三摩地。你仍然是一个理性的人,有逻辑的。然后他称第二种三摩地尼维塔卡,无需理性的三摩地。现在,你不为现实进行辩论,你甚至都不带着你的知识去看现实,你只是单纯地看着现实。用逻辑、理性看现实的人,从不会看到现实。他把他的头脑投射到现实之上,现实就像一块给他投射自己的幕布,无论你投射什么,你都会看到——首先你把它投射在那里,然后你看到它在那里。那是一个欺骗,因为是你自己把它投射在那里的,然后你又发现了它,那不是真的。那斯鲁丁有一次告诉我:“我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我问他:“穆拉,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怎么知道的?很简单,我妻子告诉我的!”这就是它怎么发生在头脑里的:你投射到现实之上,然后你发现了它。这是萨维塔卡的头脑的态度。尼维卡帕、尼维塔卡什么都不投射,无论什么,它只是看着。为什么你总是把头脑中的某些东西放到现实里呢?因为你害怕现实,有一个深深地对现实的恐惧。它也许不是你所喜欢的,它也许反对你,反对你的头脑,因为现实是自然的,它不在乎你是谁。你害怕,现实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所以最好不要看到它。一直看到你所欲想的,这就是你如何浪费了许多世——虚度时光。而你没有愚弄任何人,你在愚弄你自己。因为你的解释和投射不会让现实改变,只有你在不必要地承受。你认为那儿有一扇门,但是那里没有,那是一堵墙,而你想要穿过去,然后你受苦,然后你感到震惊。除非你看到真实,你将永远不会找到你所在监狱的大门。那门存在,但是那门无法根据你的欲望存在。那门存在,如果你放下欲望,你就能够看到它。而这就是麻烦,你不断实现愿望,你不断相信和投射,而每次,信念都被粉碎,投射陨落。因为它将会发生很多次,因为你的白日梦无法被现实满足,无论何时一个梦被粉碎,彩虹陨落,欲望死去,你就会受苦。但是马上你就开始创造另外一个梦,另外一个愿望的彩虹,你又开始再次在你和现实之间制造一条新的彩虹桥。没人能够在彩虹桥上行走,它看起来象一座桥,但不是桥。实际上,彩虹不存在,它只是看上去在那里。如果你去到那里,你不会发现任何的彩虹,它是一个梦一般的现象。成熟在于意识到说:“现在开始不再投射,不再解释,现在无论现实是怎样的,我都准备去看。”
维特根斯坦——这个时代非常具有理性的人之一,以这样的句子作为他极有价值的书《逻辑哲学论》的开头:“世界就是这样,你可以继续做梦,那不会有用。你停止做梦然后看,世界就是这样。”你不必要地……不要浪费你的生命、时间、能量在试图去看那本不存在的东西,停止梦想,然后去看现实。那是尼维塔卡三摩地的意思——和理性无关的三摩地。它只是一个纯净的看,你不解释。你只是看着它,不对它做任何事。你只是允许它在那里然后穿透你。在萨维塔卡三摩地中,你试图穿透现实,在尼维塔卡三摩地中,你允许现实穿透你。在萨维塔卡三摩地中你试图让现实按照你的方式,在尼维塔卡三摩地中你自己试着遵照现实的方式。
“给予萨维塔卡和尼维塔卡三摩地的解释,也解释了更高级的三摩地状态,但是在萨维查拉和尼维查拉这些更高级的三摩地中,冥想的客体更加微妙。”然后,帕坦伽利用了两个别的词——萨维查拉和尼维查拉。萨维查拉的意思是伴随着沉思,尼维查拉的意思是没有沉思。它们是他称之为的萨维塔卡和尼维塔卡的同样现象的更高状态。萨维塔卡三摩地,如果继续,随之而来的将会是萨维查拉。如果你逻辑地思考,继续思考,一直思考,逻辑有一个边界,它不是无限的。逻辑不可能是无限的,实际上,逻辑否定所有的无限。逻辑总是处在边界之中,只有那样它才能保持符合逻辑。因为随着无限进入逻辑,随着无限进入神秘,随着无限进入奇迹,随着那个进入,潘多拉的盒子就被打开了。所以逻辑从不谈论逻辑,逻辑说所有东西都是有限的,能被限定的。每样东西都是在界限之内的,能被理解的。逻辑总是害怕无限,它看上去就像无垠的黑暗,逻辑颤抖着不敢进入。逻辑保持它自己走在公路上,它从不进入蛮荒之地。在公路上是安全的,你知道你要去哪里,一旦你走进一边的蛮荒之地,你就不知道你在去向哪里,逻辑是一个深深的恐惧。
如果你问我,我会说逻辑是最大的懦夫,勇敢的人总是超越逻辑,懦弱的人总是处在逻辑的监禁之中。逻辑是一座监狱,装饰得很美,但是它不像广阔的天空。天空根本不装饰,它是未装饰的。但它是广阔的,它是自由的。而自由有它自身的美,它不需要装饰。天空本身就足够了,不需要画家来画它,不需要装饰师来装饰。那个广阔是它的美,但是广阔也是恐怖的,因为它是如此的巨大,头脑在它面前只会踌躇不前,头脑在它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自我在它面前会被击得粉碎。所以自我制造了一个美丽的逻辑的、定义的监狱——所有事都是界限清晰的,所有都是已知的经验——关闭了未知的大门,创造了一个它自己的世界,一个分开的世界,一个私人的世界。那个世界不属于整体,它是被分割开的,所有与整体的联系都被切断了。那就是为什么逻辑永远不会带领谁到达那神圣的,因为逻辑是人类的,它打破了一切和那神圣的桥梁。神圣的是野生的,它是神秘的和巨大的,它是伟大的无法被解答的神秘,它不是你可以解答的谜题,它是一个秘密。它的本质就是无法解答,但是如果你一直以逻辑的方式来思考,有那么一刻你会来到逻辑思考的边界,如果你一直思考得越来越多,那么逻辑思维变成了沉思,变成了冥想。第一步是逻辑思考,如果你继续下去,最后一步将会是沉思。如果一个哲学家继续下去,继续前行,没有卡住在什么地方,他在某个时候一定会变成一个诗人。因为当边界被穿越,突然间诗出现了,诗是沉思,是冥想。思考是这样的:一个有逻辑的哲学家坐在花园里看着一朵玫瑰花,他解释、分类、在周围转了又转,实际上,根本没有触及那玫瑰。知识绕圈又绕圈,敲打着枝叶,没有触及玫瑰花。因为逻辑无法触及一朵玫瑰,它可以划分,它可以分类放置,他可以归类,它可以贴标签——但它无法触及。玫瑰不允许逻辑触及到它,甚至如果逻辑允许,也不可能,逻辑没有心,而只有心能触及到玫瑰。逻辑只是一个头脑的事情,头脑无法触及到玫瑰,玫瑰不会允许它的神秘透露给头脑,因为头脑就像强奸,而玫瑰只对爱打开它自己,不会对强奸。科学是强奸,诗是爱,如果一个人继续下去,像爱因斯坦,那么那个哲学家、或是科学家、或是逻辑学家就变成了一个诗人。爱因斯坦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变成了一个诗人,艾丁顿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变成了一个诗人,他们都开始谈论那神秘的。他们已经到达了逻辑的边缘。那些总是保持理性的人们都还没有到达理性的极限,没有到达他们逻辑推理的终点。他们不是真的具有逻辑性,如果他们真的继续,那么逻辑结束,而诗开始的一刻终会到来。冥想是沉思,那么诗呢?他注视着,他只是看着那朵花,而不思考,这就是区别。非常微妙,逻辑学家思考关于花朵的;诗人想着花,但不是关于花朵。“关于”不是花朵,你可以谈论关于又关于,但那不是花朵。逻辑学家绕了又绕,一个诗人直接前往,而且直击到了花朵的现实。对于一个诗人,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不是“关于”。他进入其中,进入到玫瑰里,现在没有记忆被带进来,头脑被放到一边,那是一个直接的接触。这是同样的现象的更高的阶段,品质更精纯,但那个现象还是一样。那就是为什么帕坦伽利说:“给予萨维塔卡和尼维塔卡三摩地的解释,也解释了更高级的三摩地状态,但是在萨维查拉和尼维查拉这些更高级的三摩地中,冥想的客体更加微妙。”在萨维查拉中,诗人——任何进入萨维查拉的人都变成了一个诗人——思考花的时候,不是关于花的知识,而是即刻的和直接的看,仍然还有分别。那个诗人和花是分开的,诗人是主体,花是客体,存在着二分性。二分性没有被超越,诗人没有变成花,花也没有变成诗人。观察者是观察者,而被观察者仍然是被观察者。观察者没有变成被观察的,被观察的也没有变成观察者,二分性存在着。萨维查拉三摩地,逻辑被放下了,但不是二分性被放下。在尼维查拉三摩地中,甚至二分性也被放下了。一个人只是看着花,没有思考他自己,没有思考花,根本没有思考,那是尼维查拉——没有沉思,超越了沉思。一个人只是和花一起存在,不是思考,没有思考——既不像逻辑学家,也不像诗人。然后是那些只是和花在一起的神秘家、圣人,你不能说他在思考或是他在想,不,他只是和……。他接受花在那里,接受他自己在那里。在那接受的一刻,突然出现了一个统一体。花不再是花,而观察者也不再是观察者,突然间能量相遇、混合、融合成为一体,现在二分性被超越了。那个圣人不知道谁是花,而谁又在看着它。如果你问那圣人,神秘家,他会说:“我不知道,也许是花正在看着我,也许是我正在看着花,它改变了。”他会说:“看情况而定,有时,我和花都消失了,两个都消失了,只有一个一体的能量,我变成了花,而花变成了我。”这是尼维查拉的状态,不是沉思,而是存在。
萨维塔卡是第一步,尼维塔卡是同一个方向上的最后一步。萨维查拉是第一步,尼维查拉是同一方向、两个水平上的最后一步。但是帕坦伽利说同样的解释也适用,那最高的——直到现在——是尼维查拉。帕坦伽利还会讲到比这更高的状态,因为还有些事情需要解释。他讲得很慢,因为如果他进展太快,你不可能理解。他逐渐深入,他正带领着你,逐渐地,一步步地走向无限的海洋。他不相信顿悟,他相信渐悟,那就是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的原因。
有很多讲顿悟的人存在,但他们对大众没有吸引力,因为顿悟简直难以置信。帝洛巴也许会讲,但那不是重点,帝洛巴所说的重点是……有任何人理解了吗?那就是为什么很多帝洛巴都消失了。帕坦伽利的的吸引力在继续着,因为没有人能理解像帝洛巴那样的野花。他们出其不意地出现说:“突然之间,你也能变得像我们一样。”这是不可思议的,在他们的人格魅力之下你也许会听他们说,但是你不会相信他们。在你离开他们时你会说:“这个人在说一些超越我的东西,那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帝洛巴们曾经存在过、谈到过、尝试过,但是他们无法帮助很多的人。偶尔会有人了解到他们,那就是为什么帝洛巴要去到西藏寻找一个弟子的原因,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他都找不到一个弟子。而菩提达摩必须去中国寻找一个弟子,这个古老的国度,耗费上千年的时间在宗教的领域,而他无法找到一个弟子。是的……对帝洛巴、对菩提达摩来说很难找到一个弟子。找到一个能够理解帝洛巴的人很难,因为他谈论的是目标,而且他说:“没有道路。”而你正站在山谷里,黑暗、潮湿、处于痛苦之中。你看着帝洛巴说:“也许……但是怎么样能够……?一个人怎样达成?”你一直问:“怎么样?”克里虚那穆提一直告诉人们没有方法,而在每次演讲之后人们都问说:“那么怎么样?怎样达成?”他只是耸耸肩,然后变得生气:“我已经说过没有方法,所以不要问怎么样,因为怎么样又是在问方法。”而这些不是第一次问的人。克里虚那穆提有一些听他讲了三十年、四十年的人,在他讲的时候你会发现非常老的人,他们一直在听他讲,他们虔诚地听着。他们总是会来,无论什么时候他讲,他们总是来听。你会年复一年的发现同样的面孔,而他们会从他们所在的山谷一再一再地发问:“但是怎样……?”克里虚那穆提只是耸耸肩说:“没有怎样,你只是理解就达成了,没有道路。”
帝洛巴、菩提达摩、克里虚那穆提,他们来了又去,没有太大的帮助。那些听他们的人喜欢听他们讲,甚至达到了某种理性上的了解,但是他们仍然还在谷底。我自己遇到过一些听克里虚那穆提演讲的人,但是还未曾遇到过一个通过听他讲话而超越了山谷的人。他们仍然在谷底,却开始像克里虚那穆提一样的讲话,就只是那样——开始告诉其他的人说没有道路、没有途径,保持在山谷里。帕坦伽利有很大的、无可比拟的帮助,在帕坦伽利的帮助下,无数的人穿过了这个世界,因为他不仅根据自己的了解来谈话,他还和你一起前行。而当你的理解成长了,他就更加深入、深入、再深入。帕坦伽利跟随着弟子,帝洛巴想要弟子跟随着他。帕坦伽利来到你面前,帝洛巴想要你去到他面前。当然,帕坦伽利牵着你的手,逐渐地,他带你到达那个帝洛巴所谈论的但却无法带领你前往的有可能的最高的高峰。因为帝洛巴从不去到你所在的山谷,他会在他的山顶,不停的从那里喊叫。实际上,他不停的叫喊会刺激到很多人,他会不停地从山顶大喊:“这是有可能的!然而却没有道路,没有方法。你可以来到,它发生过,你无法做什么。”他很着急。没有方法,人们变得很急躁,想要让他停下来,别再叫喊了,因为如果没有道路,那么怎么样从山谷去到山顶呢?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但是帕坦伽利就非常合理,非常明智,他一步一步的来,从你所在的山谷,牵着你的手说:“一步一步的去走,”帕坦伽利说:“有一条道路,有很多的方法。”而他确实非常、非常聪明,渐渐地,最终他将会说服你放下方法和道路——没有方法和道路——但是只会在最终,在那个顶峰之时,只在你到达之时,在帕坦伽利就算离开你也没有问题的时候。你会自己到达,在最后一刻他变成了荒谬的,否则,他都是合乎情理的。而且他一直都保持是那么的合乎情理,以至于在他变得荒谬的时候,也同样吸引,也同样合情理。因为一个像帕坦伽利这样的人不可能胡说八道,他是可以信赖的。
“给予萨维塔卡和尼维塔卡三摩地的解释,也解释了更高级的三摩地状态,但是在萨维查拉和尼维查拉这些更高级的三摩地中,冥想的客体更加微妙。”渐渐地,冥想的客体必须越来越微妙。比如,你可以冥想一块岩石,或者你可以冥想一朵花,或者你可以冥想花的芳香,或者你可以冥想那个冥想者。那么事物变得越来越微妙、微妙、微妙、微妙。举个例子,你可以冥想声音“嗡”,第一步是大声说出,让它在你周围回荡,它变成了围绕在你四周的一座庙宇:“嗡、嗡、嗡……”你在你四周创造了振动——显而易见的,第一步。然后你闭上嘴巴,现在你不大声说出来,而是在你里边说:“嗡、嗡、嗡……”嘴唇不要动,甚至舌头也不要动,不用舌头和嘴唇你说 “嗡”。现在你创造了一种“嗡”的内在基调和氛围,客体已经变得更加微妙了。然后是第三步,你甚至不念诵,你只是听着。你改变了位置——从做的人,你改变成了一个被动的听者。在第三种状态,你也不在内在发声,你只是坐着听那个声音。你听到是因为它在那里,你不宁静,那就是为什么你无法听到它。“嗡”不是人类语言的词语,它没有任何的意思,那就是为什么印度人没有把它写在一般的字母表里边。不,他们为它制作了一个单独的形式,就是为了区分它,它不是字母表的一部分。它独立存在,分开的,没有什么意思。它不是人类语言的词语,它正是这个存在本身的声音——无声之声,宁静之声。当一切是宁静的时候它就被听到了,所以你变成了听者。它一直下去,越来越微妙。到了第四阶段,你只是忘了所有的一切:那个做的人,那个听的人,还有那个声音——所有一切。在第四阶段什么都没有。
你一定看过禅宗的十牛图,在第一张图中一个人在寻找他的公牛,那公牛不知走到了野外森林的哪里,没有痕迹,没有足迹。他环顾四周,只有无尽的树,除了树还是树。在第二张图里,他看起来高兴了一些——他发现了脚印。在第三张里他似乎有一点不知所措——在一棵树旁边看到了公牛的背影,但很难分清。森林狂野、茂密,也许他看到的公牛背影只是一个幻觉,那也许只是树的一部分,也许是他的投射。然后在第四张,他已经抓住了公牛的尾巴。在第五张,他已经举起了鞭子,现在公牛在他的力量控制之下。第六张,他骑在牛背上。第七张,他吹着长笛,唱着歌,骑着牛走在回家的路上,很快乐,因为牛已经被找到了。在第八张,什么都没有,公牛已经被找到了,那牛和那寻找的人,那寻找的人和那探寻,都消失了,探寻结束了。在古代,这些是八幅画,是完整的一套,空无是最后一幅。但是后来一个伟大的师父又多加了两幅。第九幅,那人回来了,又回到了那里。而到了第十幅,那人不只是回来了,他还从市场上买了一些东西,而且不仅是一般东西,他拿着一壶酒!这确实很美,这才是结束。如果它到空无就结束了,某些东西就不完整。那人再次回来了,而且不仅是回来,他还在市场里;不仅在市场里,他还买了一壶酒。整个变得越来越微妙,越来越微妙。当你感到完美,最微妙的时候;当一切都变成空,没有图画,探寻者和探寻两者都消失了的时刻来到。但这确实不是结束,还有一个微妙的,那人完全改变,回到了世上,他不再是那个老旧的自己——他重生了。而当你重生,世界也不同了。酒不再是酒,毒药不再是毒药,市场也不再是市场,现在,一切都被接受了。那很美,现在他在庆祝,那就是象征——那个酒。探索变得越来越微妙,意识也变得越来越强大,终有那么一刻到来,当意识是如此强大,以至你就像一个平凡的人存在于世上,没有恐惧。一步步跟随帕坦伽利,冥想的客体越来越微妙。
“与这些更微妙的客体相联系三摩地的范围延伸到了精微能量的无形阶段。”这是第八幅画,与这些更微妙的客体相联系的三摩地越来越精细,当形式消失,它无形的一刻到来。“延伸到了精微能量的无形阶段。”能量如此微妙,你无法画出图画,你无法雕刻出它,只有空无能够将它显示出来——一个空——第八张图。渐渐地,你将会明白这两张画是怎么出现的。帕坦伽利,我叫他宗教世界的科学家,神秘主义的数学家,无逻辑的逻辑学家。两极在他那里相遇,如果一个科学家读帕坦伽利的《瑜伽经》,他会马上理解。一个维特根斯坦,一个逻辑的头脑,会立刻感到与帕坦伽利有亲和力。他完全是逻辑的,而如果他带领你朝向非逻辑。他带着你以这样逻辑的方式,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何时已经离开了逻辑,带领你超越了它。他象一个哲学家、一个思想者一样行动,而且制造了如此微妙的区别,以至于在他带你进入尼维查拉,进入无沉思的一刻,你将无法发现跳跃已经发生了。他已经把那个跳跃划分成了很多小的步骤,随着帕坦伽利,你永远不会感到害怕,因为他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感到害怕,他把步骤划分得越来越细,几乎就好像你是在平地上移动。他带着你走得那么慢,让你无法看到什么时候跳跃已经发生,什么时候已经穿过了边界。而他也是一个诗人,一个神秘家——一个非常稀有的组合。有神秘家,象帝洛巴;有伟大的诗人,象写《奥义书》的哲人;伟大的逻辑学家,象亚里士多德,但你找不到一个帕坦伽利,他是这样的一个组合,自他以后无人能出其右。很容易成为一个诗人,因为你是单一的,很容易成为一个逻辑学家,因为你是一种材料制成的。几乎不可能成为一个帕坦伽利,因为你领会了那么多的对立面,而且把它们都整合到了如此美妙的和谐之中。那就是为什么他已经变成了整个瑜伽传统的阿尔法和欧米茄。
实际上,不是他创造的瑜伽,瑜伽是很远古的。在帕坦伽利很多世纪以前瑜伽就存在了,他不是发现者。但就因为他这种罕有的性格的组合,他几乎变成了发现者和创始人。很多人在他之前工作过,而且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知道了。但是瑜伽在等帕坦伽利,突然之间,在帕坦伽利谈起它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进入了正轨,而他成为了创始人。他不是创始人,但是他的人格是这样一个对立面的组合,他理解了他自身之中这些难以理解的元素,他变成了创始人——几乎是创始人。现在瑜伽总是以帕坦伽利为人所知,从帕坦伽利开始,很多人又再次开始工作,很多人到达了瑜伽世界的新的角落,但是帕坦伽利就像珠穆朗玛峰一样高高耸立,要超过帕坦伽利似乎是不可能的,几乎不可能。这种罕有的组合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逻辑学家的同时还是一个诗人和一个神秘家,而且都不是普通的天分……这是可能的:你可以是一个逻辑学家,一个伟大的逻辑学家和一个非常普通的诗人。你可以是一个伟大的诗人和一个非常普通的逻辑学家,三流的,那有可能,那不是很难。帕坦伽利是一个天才的逻辑学家,一个天才的诗人,和一个天才的神秘家——亚里士多德、卡利达斯和帝洛巴都倾向其中一种——因此他有那样的吸引力。
试着尽可能深入地了解帕坦伽利,因为他将会帮助你。禅宗的师父不会有那么大的帮助,你可以享受他们——那么美丽的现象。你会敬畏,你会惊奇,但是他们帮不了你,你们中很难有人有那样的勇气跳进那个深渊。帕坦伽利将会更有帮助,他可以变成那个你存在的地基,他可以渐进地带领着你……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他看着你,试着说出那个你最终能够理解的语言。他不仅是一个伟大的师父,他也是一个伟大的老师。教育学家知道一个伟大的老师不仅要让班上顶尖的几个学生听懂,只是优等生,五十个人班里面的四到五个。他还是一个伟大的老师,一个伟大的老师是一个能让最差的学生也能听懂的老师。帕坦伽利不仅是一个师父,他也是一个老师。克里虚那穆提是一个师父,帝洛巴是一个师父,但不是老师,他们只能被最顶尖的学生理解。这就是问题所在——顶尖的学生不需要理解。他们能够自己前行,就算没有克里虚那穆提,早晚他们也将进入海洋,到达彼岸,就是这样。差的无法自己前行,帕坦伽利是为了他们,他从最低的开始,到达那最高的,他的帮助是对所有人的,不是为了被选择的少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