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烤焦了(一)
支配人者,生活于混乱中;
被人支配者,生活于悲哀中
所以道
既不欲影响他人
也不欲受他人影响。
脱除混乱、免于悲伤之路
是与道共生于空无之乡。
如果一人正在渡河
一艘空船与他自己的船相撞,
即使他是个坏脾气的人
也不会变得很愤怒。
但若他见到一个人在船中,
他会对他高喊让开。
假如对方没听见,他会
再三叫喊,并开始咒骂
一切都因为那船上有人。
假加那船是空的,
他不会喊叫,
也不会愤怒。
如果你能空船渡人世之河,
没有人会反对你,
没有人会图谋害你。
笔直的树被最早砍倒,
清澈的泉被最先汲干。
如呆你希望增进你的智慧
使无知的人感到羞愧,
如果你希望培养你的品质并胜过他人,
你就会光芒四射
好像你已吞下了太阳和月亮
你也将无从避开祸患;
一位智者说过:
“自在的人
做无功的事。
成功是失败的开始,
名誉是毁誉的发端。”
谁能从功名里抽身
而后降返
于芸芸众生之中?
他会像道一样,韬光匿耀,
如生活本身一般,藏名匿迹。
他是纯朴的,没什么特别。
看起来他是个愚人。
他不留足迹,没有力量,
他没有功,没有名。
因为他不指责谁,
谁也不指责他。
这就是至人--
他的船是空的。
你到我这里来了,你迈出了危险的一步,这是个冒险举动,因为接近我,你可能永远消失。接近则意味着死去,没有别的意思。我像一个深渊,靠近我,就会跌落到我里面。为此,邀请已向你发出。你收到了,来了。要知道你并不能通过我得到什么,通过我你只会失去一切,因为除非你消失,神性不会发生,除非你整个儿消失,真正的不会出现,你就是那个屏障。你是充满的,顽而不化地充满,你充满着你自己,所以没有什么能透过你。你的门关闭着。当你消失、当你不是你自己的时侯,门打开了。那时你就变得像广阔无垠的天空,那就是你的自然,那是道。
在我进入庄子那则“虚舟”的美丽寓言之前,我要向你讲另一个故事,因为它会为你参加的静心营定下方向。我听说古代某个时候,在一个不知何名的国家里,一个王子突然发疯了。国王急死了,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王位继承人。所有的巫师都被唤来,能创造奇迹的人、医生被召来,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没有人能帮这个年轻的王子,他还是疯的。他变疯的那一天,脱了衣服,赤裸着,并钻到一个大桌子下面过活。他认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公鸡。最后,国王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王子无法恢复正常了,他已经永远地病了,所有的专家都治不好他。但是有一天希望突然降临,一个圣贤--一个苏非神秘者--来敲皇宫的门,说:“让我试试,我能治好王子。”但国王有点怀疑,因为这人看起来自已也疯疯癫癫的,比王子还疯得厉害。但这个神秘者说:“只有我能治好他。治好一个疯子需要一个更疯的人。你的那些人,那些创造奇迹的人,那些医学专家,他们都失败了,因为他们对疯狂的ABC一无所知。他们从未经过疯狂之路。”他说的话看来有点道理,国王想:“没什么害处,为什么不试一试?”所以他得到了这次机会。国王说“好吧,你试试。”这个神秘者就脱掉他的衣服,跳到桌子底下,像公鸡一样啼叫。王子怀疑了,说,“你是谁?你在干吗?”这个老人说:“我是一只公鸡,比你资格更老。你没有什么,你不过是个新手,至多是个学徒。”王子说:“那好吧,就算你是只公鸡,可你看起来像人。”老人说:“不要看表面,看我的精神,看我的灵魂。我是像你一样的公鸡。”他们成了朋友。他们彼此许诺要永远生活在一起,他们都认为整个世界是反对他们的。几天过去了,一天,老人突然开始穿衣服,他穿上衬衫。王子说,“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一只公鸡竟想穿人的衣服。”老人说:“我只是想骗骗这些傻子,这些人。记着,即使我穿着衣服,事情也没有两样。我还是公鸡的本性,没有人能改变这事实。难道你觉得穿得像人我就变了?”王子不得不承认他说对。几天以后,老人说服王子穿上了衣服,因为入冬了,天变得很冷了。然后有一天,老人突然向宫里要了吃的。王子非常警觉地说:“你这家伙,你在干嘛?你也要像那些人一样、像他们一样吃饭?我们是公鸡,我们要像公鸡那样吃食。”老人说:“就这个公鸡而言,没有什么两样。你可以随便吃什么,享用每一样东西。你可以像人一样过活而仍然忠于你的公鸡本性。”过不多久,老人劝王子回到了人的世界,他变得完全正常了。你我的情形也一样,记住你只是一个初学者。你可以认为你是公鸡,但你刚开始学ABC。我是个老手,只有我能帮你。所有的专家都失败了,所以,你在这里;你敲了许多门,你探寻了许多种方式——还没有什么帮过你。但我说我能帮助你,因为我不是专家,我不是局外人。我经过了同样的道路、同样的精神错乱和疯狂,我经过了同样的不幸、煎熬和梦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劝告-- 劝告你从疯狂中摆脱出来。认为自己是一只公鸡是发疯的;认为自己是肉体也是发疯的,更疯的。认为自己是公鸡是疯狂的,认为自已是人就更疯狂,因为你不属于任何一种形态。那形态是公鸡的或是人的都无关紧要--你属于无形,你属于总体,属于整体。所以无论你认为自己是何种形态,你都是病了。你是无形的,你不属于任何肉体,你不属于任何种姓、宗教、信条;你不属于任何名称。除非你无形、无名,否则你决不会心智健全。
心智健全意味着达到自然,达到你终极的东西,达到隐藏于你背后的东西。这需要许多努力,因为割断形态、放下形态、排除形态是十分困难的。你们已经执着于形,与形认同了。这一Samadhi sanana Shibir,这一静心营,只不过要劝你向着无形——如何不为形束缚。每个"形"都意味着自我:即使一只公鸡也有它的自我,人也有他的自我。每一个“形”的中心都是自我。无形意味着无我,于是你的中心就不在于自我,于是你的中心在于每一个地方或不在于任何地方。这是可能的,这看起来几乎不可能的却是可能的,因为这已在我身上发生,我是透过经历而说的。无论你在哪里,我曾是;无论我在哪里,你能是。尽量深入地看我,尽量深人地感觉我,因为我是你的未来,是你的可能性。无论你何时听从我,我的意思是听从这种可能性。你可以治愈,因为你的病症只是一个念头。王子发疯是因为他认同于他是一只公鸡的念头。除非领会到他不是任何“形”。每个人都是疯子,只有领会了这一点,他才是心智健全的。所以,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不会是什么特殊的人,他不可能是。只有一个精神错乱的人是某个持殊的人——无论一只公鸡还是一个人,是首相还是总统,或无论什么样的一个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会渐渐感到他谁也不是。
这是危险的……你作为某个人来到这里,如果你允许我,如果你给我机会,这个“某某人”会消失,你会变成谁也不是,这就是全部的效果——把你变成谁也不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效果是变成谁也不是?因为除非你变成谁也不是,你才可能喜乐;除非你变成谁也不是,你才可能狂喜;除非你变成谁也不是,祝福才献给你。你不断错过生命,你真的没有活着,你只不过把你自己当成所负的重担拖着、带着。许多苦恼出现了,许多沮丧、许多悲哀,但没有一丝喜乐,喜乐不可能出现。如果你是某某人,你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没有什么能穿透你。当你谁也不是的时候,你开始变得通透。当你谁也不是的时候,真的,你就是空间、透明的,什么都能穿过你。没有障碍,没有阻力,没有阻挡,你变成顺从的一扇门。现在你像一堵堆,一堵墙意味着某某人。当你变成一扇门时,你就谁也不是。一扇门正好是空无,任何人都能通过,没有阻挡,没有障碍。某某人……你是疯的;谁也不是……你将第一次变得心智健全。但整个的社会、教育、文明、文化,一切都培养你帮助你成为“某某人”。所以我说,宗教的本性与文明对立,宗教的本性与教育对立,宗教的本性与文化对立,因为宗教的本性与自然一致,与道一致。所有的文明都与自然对立,因为它们想把你们变成某个特定的人。而你越定形为某人,神性就越不能透入你。你到寺庙去,到教堂去,去见牧师,但你也是寻我在另一个世界成为某某人的途径,寻找获得某些东西的途径,寻找成功的途径。成就的心思像影子一样跟着你,无论你上哪儿,利益、功业、成功、成就的观念总是伴随着你。如果有人带着这样的观念来到这里,他应当尽早离开,尽快从我这里跑开,因为我不能帮你成为某某人。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只能帮助你成为准也不是。我只能把你推进深渊……深不可测的。你决不会达到某处,你只会融化。你将坠落、坠落、坠落,而后融化,而你一旦融化,整个实存感觉到狂喜,整个实存庆祝这事发生。
佛陀成就了,因为语言的原因,我说成就,其实词汇是丑陋的,没有成就,但你能领会。佛陀达到了这种空,这种无。两个星期里,十四天里,他坐在沉默里,不动,不说,什么也不做。据说,天堂里的那些神不安了,很少有人变成如此彻底的空。整个实存的整体感觉到一种庆祝,所以诸神来了。他们在佛陀面前弯下腰来,并说:“你应当说,你应当说你成就了什么。”据说佛陀笑着说:“我没有成就什么,相反,由于总是想要成就什么的心思,我曾错过了一切。我没有成就什么,这不是一种成就;相反,成功者已经消失了。我再也不是,看看它的美吧 当我是,我是痛苦的,当我再也不是,一切都是喜乐的,喜乐源源不断地、无处不在地雪片般降于我。现在,没有痛苦了。”佛陀曾说过:生活是痛苦,出生是痛苦,死亡是痛苦——每一样都是痛苦的。痛苦是因为有自我在,船还没有空。现在船空了,现在没有痛苦,没有悲哀,没有凄怆。实存已变成一种庆祝,而且它将永远保持为一种庆祝,永远,永远。所以我说你来到我这里是危险的,你已跨出了冒险的一步。如果你有勇气,那么准备跳吧。整个的努力是怎样杀死你,整个的努力是怎样摧毁你,一旦你被摧毁,那不可毁灭的就显现了。就在那儿,躲藏着。所有那些并非精华的东西,一旦被排除,精华的就会像一簇火焰,生机盎然,绝对昌盛。庄子的这个比喻是美的,他说一位智者就像一艘空的船,这就是至人--他的船是空的。船里面没有人。如果你遇到庄子、老子那样的人,或者遇到我,船是有的,但它是空的,没有人在里面。如果你只看表面,那么有人在,因为有船在。但如果你看得深些,如果你真的和我很亲近,如果你忘却身体,忘却船,你就遇到了空无。
庄子是难得一次的开花,因为成为“谁也不是”是最难的,它几乎不可能,它是世界上最不平凡的。平凡的头脑追求不平凡,那仍是平凡的,平凡的头脑渴望成为某个特殊的人,那仍是平凡的。你可能成为亚历山大式的人,但你依然平凡。那么谁是不平凡的呢?不平凡仅仅在你不再追求不平凡时才开始。然后旅程开始,一颗新的种子发芽了。这就是庄子说“至人像一艘虚舟”的意思。它暗含了多重意味,首先,一艘虚舟哪里也不去,因为没有人指挥它,没有人操纵它,没有人把它驶向某地。一艘虚舟就在那里,它哪里也不去。即使它在航行,它哪里也不去。
头脑不在的时候,生命仍然在运动,但没有什么指挥它。你会运动,你会变化,你会像河一样流动,但哪里也不去,也没有什么目标。至人不带任何目的地生活,至人运动,却没有什么动机。 要是你问至人:“你在干吗?”他会说:“我不知道,但就是这样在发生。”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一直在和你谈话,我会说:“去问问花,它为什么在开放。”这就是发生,它没有受到操纵。没有人操纵它,船是空的。有目的时候,你总是在不幸中。为什么?一次,一个人问一个守财奴,一个财迷:“你是怎样积攒下这大笔财物的?”守财奴说:“这是我的信条,明天要做的一切应当今天做,今天可享受的一切应当明天享受,这一直是我的信条。”他积攒了很多财物——人们也就是这样积攒废话的。那个财迷也是贫苦的,他一边积攒了很多财物,一边又积攒了很多贫苦。他的信条对积攒财富和积攒贫苦是一样的,明天要做的事今天做,现在就做,不要推迟。现在就可享受的决不要现在享受,把它推到明天。这是进入地狱的方法,它总是行的,它从来没有失效过。试试看,你也会行的,或者你已经这样进了地狱。你可能己经不知不觉地试过了,把能享受的推后,只想着明天。
耶稣被犹太人钉在十字架上就是这个缘故,不是因为别的,不是他们反对耶稣——耶稣是个至人,是个优美的人,为什么犹太人反对他?何况他们正一直在等待这个人。几个世纪里他们一直在希望和等待,弥赛亚何时到来?于是耶稣突然宣告:“我就是你们等的弥赛亚,我来了。现在,看着我。”他们不安了——因为头脑能等待,它总是以等待为乐,但头脑不能直面事实,头脑不能遭遇这一刻。它总是会拖延,拖延是容易的,弥赛亚要来的,不久他就会来的……几个世纪里犹太人一直在想着、拖延着,然后突然间这个人打破了一切希望,因为他说:“我在这里”。头脑不安了。他们必须杀死这个人,否则他们就再也不能生活在对明天的希望中。而且不仅是耶稣,从那以后许多别的人也宣告过:“我来了,我是弥赛亚。”犹太人总是否定,因为如果他们不否定的话,他们怎么能够期待?他们怎么能够推延?他们如此热诚、如此强烈地带着希望生活,令你简直不能相信。就有这样的犹太人,他们带着希望入睡,希望这是最后一夜,希望明天弥赛亚会降临……我曾听说有个拉比常常对他妻子说:“要是他晚上来了,一刻也不要耽搁,马上把我叫醒。”弥赛亚要来的,随时他都会到的。我还听说过另一个拉比,他的儿子要结婚了,所以他给朋友们送请帖,请帖上写着:“我的儿子某月某日在耶路撤冷结婚,但如果那时弥赛亚还没有来的话,我的儿子就在哲考茨村结婚。”他知道,到婚礼的那天弥赛亚可能己经来了。那时我就不在这儿了,我会在耶路撤冷参加庆祝活动。所以要是婚礼那天他还没来,只有那样婚礼才会在这个村庄举行,要不然就会在耶路撒冷。他们等啊,等啊,梦想啊。整个犹太人的头脑被即将到来的弥赛亚迷住了。但弥赛亚一旦降临,他们立即否定了他。这必须弄懂,这就是头脑起作用的方式:你等待极乐,等待狂喜,而一旦它到来你又否定了,你背对它。
头脑能活在将来,却不能活在当下。在当下,你能希望,你能欲望,那样你就创造了不幸。如果你就在此刻开始生活,此时此地,不幸就消失了。但它是怎样与自我相关的呢?自我是过去积聚起来的,无论你知道过什么,经历过什么,阅读过什么,无论过去在你身上发生过什全,整个的都积聚在那里。那整个的过去就是自我,它就是你。过去可以投射到未来——未来不过是过去的延伸,但过去不能直面当下。当下是完全不同的,它有一种此时此地的性质。过去总是死的,当下是生命,当下是活力的源泉。过去不能面对当下,所以它进入未来——但两者都是死的,两者都不是实在的。当下是生活,未来不能遭遇当下,过去也不能遭遇当下。而你的自我,你的某某人的个性,是你的过去,除非你是空的,否则你就不能在此;除非你在此,否则你就不是活着的。你怎么能知道生活的极乐?每一刻它都向你播撒而你总是错过。庄子说:这就是至人--他的船是空的。空出什么?空出我,空出自我,空出那里面的某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