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公牛 抓住公牛

    神无所不在,你必须敏感,你可以看到公牛无所不在,在每一棵树后面,每一块岩石后面,都藏着公牛。

三、看见公牛
我听见夜莺的歌声,
风和日丽,沿岸的柳树绿了,
这里,没有公牛能够躲藏,
什么样的艺术家才能画出那强壮的头颅,那威严的牛角?

    当一个人听见声音的时候,他会感觉到它的本源。一旦六感交融,就入门了。一个人无论从哪里进入,他都会看见公牛的头颅!这个整体就像水中的盐,就像染料的颜色。再微小的东西也不会从自身分离。

四、抓住公牛
在奋力拼搏中我抓住了它,
它强大的意志和力量无穷无尽,
它奔向那耸入云端的高原,
或在那深不可测的山谷站立。
它长久地住在森林中,可今天我抓住了它!

    对景色的迷恋困扰了它的方向,渴望着更加甘美的青草,它四处游荡。它的头脑仍然固执而放纵。如果我想要它驯服,我必须举起鞭子。

    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人类是唯一画出他的图画,画出他自己的图画的动物。没有其他动物曾经那么做过,他不仅画出自己的图画,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他自己被反映、被反射。不仅如此,他站在那面镜子前,看着他自己的映像,看着他自己注视着他的映像,如此这般。因此,自我意识产生了,因此,自我产生了,因此,人对映像的兴趣渐渐地超过了对现实的兴趣。

    看看你自己的头脑!你对一张色情照片比对一个真实的女人更感兴趣,照片牢牢地抓住了人的头脑,于是人类就生活在想象之中。自我认识在想象中是不可能的,你对现实必须比对映像更感兴趣,镜子必须被打碎,你必须回家,否则,你离自己越来越远。这种对反映、想象、幻想、念头、形象的兴趣,是人类无法了解自己的根本原因。他对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对别人的看法,他们会怎么看他更感兴趣,那又是一面镜子。你一直在担心别人会怎么看你,你一点都不担心你是谁——那不是一场真正的探索——而是担心人们会把你看成什么。于是你不停地包装自己,你的道义,你的美德,除了包装什么都不是。那么你在别人的眼里看起来就会美丽、善良、正直、虔诚,但这是一种极大的损失。如果人们认为你虔诚,那不会使你虔诚;如果人们认为你幸福,那不会使你幸福。一旦你踏上了错误的跑道,你会错过你整个的生命。要更关心幸福而不是被看作是幸福的,更关心美丽而不是被认为是美丽的,因为想法不能满足你的干渴,想法无法满足你的饥饿。人们是否认为你丰衣足食并不是问题,你无法欺骗身体,真正的食物是必需的,食物的图片没有用,真正的水是必需的,水的图片,水的分子结构没有用。H2O无法消除你的干渴,一旦你明白了这点,那么发现就开始了,那么你就在寻找公牛。

    观照你自己,你将在一天中多次抓住自己——考虑的不是现实而是假设。看着一面镜子,想着你正在看着自己,是最荒唐的事情之一。被反映的那张脸不是你的脸,它只是外表,它只是圆周。没有镜子能够反映出你的中心,圆周不是你,圆周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它是一种流动。你为什么如此被形式所吸引?为什么不是现实?一个在探索自身的人,一个对自我认识感兴趣的人,在不断地打碎所有的镜子。他不会因为别人看着他就微笑,一个微笑能使人对他有个好印象,他只在自己想笑的时候才笑。他的微笑是真实的,它不依赖于他人,它不依赖于观看者,他活出自己的生命,他不总是试图让一位观众相信“我是如此这般”。记住:太多地关注于让别人信服的人,是空虚的,内在是空的。他们没有任何真实的东西,否则,欲望就会消失。如果你是个快乐的人你就是个快乐的人,你不去想它,不去想它必须在别人的眼睛里反映出来。你从来没有不停地收集意见,无论你认为你有什么个性,只要去分析它,你就会发现数千人在谈论你,你收集了他们的看法。你母亲说了什么,你父亲说了什么,你的兄弟、朋友、社会说了些什么,你把那些聚集在一起。当然,它将是矛盾的,因为有这么多人,这么多镜子。你的个性是一种自相矛盾的东西,你无法把它称作自我,因为只有当你放弃在矛盾中生活,自我才是可能的,但为此你必须进入内在。领悟的第一步是你的自我已经在等着你,在里面,你不必去看任何其他人的眼睛。不要相信镜子,相信现实。我听说,有一次一位老牧师让一个政客走到雨里去,并朝天仰起头。“这将给你带来一个发现。”他保证。第二天政客回来了。“我遵照你的劝告,”他说,“雨水顺着我的脖子淌下来,我觉得像个傻瓜。”“好啊,”老牧师说,“对第一次尝试来说,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个很大的发现吗?”如果你能够了解你的愚蠢,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现——是的,它是,因为以此为起点你开始了一次朝圣。

    一个人老是担心他在别人眼中的印象,担心自己在镜子里看起来怎样,他是个傻瓜,因为他浪费了本来可能有无数经历的许多机会。但他还没有跨出第一步,害怕他看上去会像一个傻瓜。不要害怕愚蠢,不然你将永远是个傻瓜。总有一天你不得不认识这样一个事实——到现在为止你一直生活在愚蠢之中。如果你一直以这种方式活着——通过镜子、反映、观念——你会渐渐地丧失你的个性,你成为大众的一部分,你失去了你的灵魂,那么你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个体。“群体”这个词来自一个拉丁词,意思是一团可以被铸造、揉捏的东西。当我说你变成一团东西,我是说你在不停地被别人铸造着、被别人揉捏着。但你允许它,你与它合作。你通过各种努力成为群体的一部分,一群人中的一部分,因为单独的你失去了你的个性,你全部的个性都是通过群体的。那就是为什么人在退休以后会加速死亡,心理分析学家认为至少缩短了十年的寿命。政治家,当他们在位时,是非常健康的,一旦他们离开了权力,他们的健康消失了,他们不久就死了,因为离开了权力他们的全部个性开始像一个梦一般消失。离开了办公室,忽然你什么人也不是,你一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你一直相信着你在自己周围造成的假象。一个大官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一旦他的职位没有了,一切了不起的东西都消失了。一个富人因为钱多就认为自己很富有,他觉得他是个大人物,如果他突然破产,不仅他的财富消失了,他的灵魂也消失了,他的全部个性都没有了。那是一条纸船,那是一座用扑克牌搭起的屋子——一阵微风吹来就一切都完了。

    自我认识意味着你必须明白一件事:你必须立刻直接地认识你自己,而不是通过他人,不是凭借他人。没有必要去问任何人,问别人:“我是谁?”是多么愚蠢,有谁能够回答呢?走进去——那才是寻找公牛。走进你自己的能量,它存在,只要品尝它,只要融入它。一旦你明白你必须完全单独地向你的内在探索你的个性,你就不受大众、受群体的影响了。个体诞生了,你成为一个个体,独一无二的。记住:当我说“个体”时,并不意味着自我主义者,一个自我主义者总是群体的一部分。自我是你所收集的所有关于你的意见,因此,自我是十分矛盾的。有时它说你不美,很丑;有时它说你非常美丽,非常可爱;有时它说你是个傻瓜;有时它说你是个聪明人……因为在那么多的情况下有了那么多关于你的说法,你把它们全部收集起来。自我总是有麻烦,它是个假玩意儿,它看起来好像是这样,但它不是这样。当你成为个体的……这个词是好的,它意味着不可分割的。个体意味着无法分割的,无法承受任何隔离的,不能有两个,成双的或许多的,而是完全单一的,不存在任何分裂,那时你就是一个个体,它与自我无关。自我对它来说是障碍,因为自我总是分裂的,那么的支离破碎。有许多次人们来我这里,我问他们:“你快乐吗?”他们耸耸肩。我问他们:“你们不快乐吗?”他们又耸耸肩。他们认不清自己处于什么精神状态,因为他们内在有许多精神状态混合在一起,他们对每一个问题都可以说是和不。我听说有位政界首脑深受人格分裂之苦,这是精神分裂症的开始,他进了医院。在日常事务中,他也变得犹豫不决,他无法做出一般的决定:是否去洗手间,吃不吃这个,穿不穿这些衣服,小事,琐碎的,任何必须决定的事都会在他内部造成颤抖。他在医院接受了六个月的治疗,当医生决定他完全没事了,他们对他说:“现在你可以走了,你现在正常了,问题消失了,你说呢?”他说:“是,也不是”。

    自我是众多的,它永远不是一个,因为它是从如此多的人那里收集来的,它不可能是一个。你是一个,自我是许多个。如果你认为你是自我,那么你就走上了疯狂之路,一旦你明白了这一点,你就会见到公牛的脚印。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周游全国,他总是带着他的相机,在喜玛拉雅山他感兴趣的不是喜玛拉雅山,他的兴趣在于拍照。一个月圆的夜晚我们看着泰吉·马哈尔陵,他兴致勃勃地拍照。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在干什么?泰吉·马哈尔陵在这儿,我看你根本不看泰吉·马哈尔陵,你一直在操心你的照片,照片是不是出得来,光线合适不合适。”他说:“为什么要为泰吉·马哈尔陵操心?接下来我就要为整个旅行做一本美丽的相册,然后我就可以坐下来看了。”这就是“柯达狂”:对照片比对现实更感兴趣。对现实更感兴趣吧,每当你的头脑想把你从现实中拖开——用照片,想象、梦幻——要警觉,回来,回到此刻中来。

    一位医生过去常来这儿,现在他从普那转走了。他总是不停地做笔记,当我在说话时,他会做笔记。我告诉他:“当我说话的时候,试着去领悟”。他说:“但做笔记是好的,因为以后,在家里,从从容容地,我可以翻看并且领悟。” 现在这个人将永远无法领会我说的话,因为这不是做笔记的问题,这是一种视野的传达。他从来不看着我,因为他在看他的记录。我想他也做不了笔记,因为在他写的时候,我又说了另一些东西,他错过了。笔记只是些零碎的东西,然后他会综合这些东西——这个整体是他的,不是我的。你在这里必须实实在在地与我在一起,完全地与我在一起。那么……那么一种新的领悟升起了,那应该成为你的生活方式,就是那种风格——不断地投身于现实,参与现实。不要做旁观者,不要对照片过分地感兴趣,不然,渐渐地,你将失去感觉现实的能力。但头脑有陈旧的,根深蒂固的习惯,开始那将是一场持续的搏斗。

    头脑就像一个推销员,我听说过一件轶事:一个推销初级百科全书的推销员站在门口,想说服一个五岁男孩儿的母亲买那一套书。“这些书将回答你儿子提出的任何问题。”他让她相信,“你有了这些书就永远不会对任何问题答不上来。”他拍拍男孩子的头,“来吧,小家伙,问我个问题,随便什么问题,我要让你母亲看看,只要查一查这其中的一本,回答问题是多么容易。”小家伙想了一会儿,然后问:“上帝开的是哪种车?”生活就是如此,头脑就像那个推销员和不列颠百科全书,头脑在不停地积聚东西,把所有的经验编起目录来,分门别类,归档,以便将来在适当的时间能够使用。但生命是那么生动,它从不重复地问相同的问题。如果你过分依赖你的头脑,那么无论你回答什么都不在点子上——它永远不能。生命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这就像一个小孩子问:“上帝开的是那一种车?”你对此也可以设法找出一些答案——劳斯莱斯,或者别的什么——但孩子将不会再问相同的问题。孩子的好奇心大于任何百科全书,生命是那样的常新,没有书本能够解答真实的处境。所以与其多点知识,还不如多些警觉。如果你过分博学,你会收集图片、记忆;你会不停地记录;你会不停地比较你的笔记。你来到一朵美丽的玫瑰面前,你会与你过去见过的别的玫瑰比较;或者你将它与你希望在未来看到的玫瑰作比较,但你将永远无法看到这一朵玫瑰。只有这支玫瑰是真实的!在你记忆中积存的玫瑰是不真实的,你所梦想的玫瑰也是不真实的。只有这支玫瑰是真实的,记住这一支,此时此地。

    如果你把能量从头脑转向觉悟,你将即刻觉察到公牛的脚印。一般来说,你随大流,这很方便,也很舒服,就像镇静剂。随大流你就不必担心,责任是群体的。你可以把所有的问题留给专家们,你可以依赖于久远的传统,前辈们的智慧。当那么多人在做同一件事情时,仿效他们比干你自己的事要容易得多。因为一旦你开始做你自己的事,疑问就产生了:可能……你是对还是错?当一大群人在干一些事情,你是它的一部分,从来不会出现你是对还是错的问题。“这么多人是不会错的,”头脑不断地说,“他们一定是对的,这么多世纪以来他们都在做同样的事情,那里面一定有真理。”如果你产生疑问,那么这疑问是你的过错。一群人世世代代都在干某一件事情。一个人很容易就跟着,模仿着。可一旦你模仿他人,你将永远不会知道你是谁,自我认识变得不可能。在马来语中,他们有一个非常美丽的词,这个词的意思是:人们因为害怕而模仿他人,出于害怕人们模仿他人。你观察过吗?如果你坐在一个剧场里,突然间剧场着火了,人们开始奔跑,你会跟着众人——无论大伙到哪里去。当船下沉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所有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他们全部都挤在一边,那只能加速船只的下沉。每当你害怕的时候,你失去了个性,于是就没有时间去想,去静心,也就没有时间做出你自己的决定,时间是短暂的,决定是必须的。人们在害怕的时候模仿他人,但一般来说,你生活在模仿之中,你生活在一种持续恐惧的状态之中。

    大众不喜欢你标新立异,因为这也会在别人的头脑中制造疑问。如果有一个人与大众背道而驰——一个耶稣或一个佛陀——大众对这个人的感觉不会好,大众将摧毁他,或者,如果那个群体是非常有教养的,大伙就崇拜他,但两种方式是一样的。如果那个群体是带点野性的,没有文化的,耶稣将被钉上十字架;如果那个群体是像印度人那样——非常有教养,有世代的文化、非暴力、爱和灵性——他们将崇拜佛陀。但他们在崇拜中说:“我们是不同的,你是不一样的,我们无法跟从你,我们无法和你一起来。你是好的,非常好,但好得不像是真的。你不属于我们,你是一个神,我们将崇拜你,可不要麻烦我们,不要说那些会动摇我们,会扰乱我们安眠的东西。”杀死一个耶稣或者崇拜一个佛陀,两者是一样的。耶稣被杀,那么众人就会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因为如果这个人是真实的……而这个人的确是真实的,他的整个存在是那么充满欢乐和祝福,而他是对的,因为真实是看不见的,只有从一个真实的人的芬芳中可以感觉到。欢乐能够被别人感觉到,那是此人真实存在的凭证,但如果这个人是对的,那么众人都错了,这太过分了,整个群体无法容忍这么一个人,它是一根刺,会扎人的。这个人必须被除掉——或者崇拜。那么我们可以说:“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你不属于我们。你是个异物,你不是一种常规。你也许是例外,但例外恰好证实了常规。你是你,我们是我们,我们将继续走我们的路。你来了很好——我们非常尊敬你——但不要打扰我们。”我们把佛陀放在寺庙里,于是他不必进入俗世,否则他会制造麻烦。出于害怕你继续跟从他人,出于害怕你无法成为一个个体,所以,如果你真是在寻找公牛,那么放下恐惧,因为探寻就是那样的,你将在危险中前行,你将要冒险。社会和大众不会有好感,社会将给你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好让你返回,再次进入常规。

    关于人首先我告诉你的是,他对照片比对现实更感兴趣,对镜子里的比对现实中的更感兴趣,对自己的形象比对自己更感兴趣。关于人要记住的第二件事情是:人是唯一直立的动物,唯一用两条后腿行走的动物,这就给人创造了一种非常独特的情形。动物用四条腿行走,它们只能看着一个方向。人靠两腿站立,他可以同时眼观四方。他没有必要把整个身子转过来,只要转动头部就可以看到所有的方向。由于这种可能性,人就成为一名逃避者。每当有危险,不是迎着危险搏斗,而是逃避。在动物必须迎战敌手的情况下,人试图逃避。所有方向都能走,敌人来自北面——一头狮子站在那儿——那时,对人来说所有方向都可以逃,他可以逃跑,他可以逃避。人是动物中唯一的逃避者,就以同动物的搏斗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错。人在野外有很长时间了,他还在避开狮子和老虎,过去一定有过许多经验,但那种逃跑主义在人内部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机制,他在心理方面也做着同样的事情。如果有恐惧,他不愿迎着它上,宁可走向另一个方向——祈祷上帝,请求帮助;感到贫乏,内在的贫乏——他不愿面对它,宁可继续积聚财富,以便他能够忘记他内在是贫乏的。眼看着自己不了解自己,他不愿面对这种无知,宁可继续积累知识,变得博学,像一只学舌的鹦鹉,不停地重复着借来的东西。这些都是逃避,如果你真的想面对自己,你必须学会不逃避。愤怒在那儿,不要逃避它,每当你感到愤怒,你开始忙忙碌碌地干一些事情。当然你的能量转向另一个方向,愤怒被压住了,它无法从你那儿得到一点能量,它回落到无意识中。但它会报复,它迟早会再次发现一个机会并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如果性欲来临,你却开始做一些别的事,你开始念经,这完全是逃避。记住:宗教不是一种逃避。你所知道的宗教全是逃避,但我所说的宗教却不是一种逃避,它是一种面对。生命必须去面对,无论什么冲你而来,你必须深深地看进它里面去,因为这一深度将成为你的自我认识。在愤怒的背后有着公牛的足迹,在性欲的背后有着公牛的足迹,如果你逃避性欲、愤怒、贪婪,这个和那个,你将逃避公牛的足迹——于是就不可能发现你是谁。

    这两件事情:人对虚构更感兴趣……你看到人们在戏院里看电影的时候,他们是多么不同吗?他们哭泣,如果屏幕上发生些什么,泪水不停地从他们的眼里流出来,在现实生活中你看不到他们如此善良,如此慈悲。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可能非常强硬,但看着一幅画面——屏幕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光和影,一场游戏一场梦——他们哭泣,他们欢笑,他们变得激动。与其看电影,还不如看看观众更有价值,这些人都怎么了?人们似乎对幻觉比对现实更感兴趣,如果你试图让某人从他的幻觉中惊醒他会发火,他将永远不会原谅你,他会报复——你打扰了他。这种头脑的虚设与随时逃避的准备是必须面对的两个问题。

    我听说,一位母亲想去市中心度过周末的下午,而那位当统计师的父亲勉强同意放弃他的高尔夫球在家照看孩子。她回家时,那位父亲交上了有关这个下午的如下报告:“擦干眼泪——9次;系鞋带——13次;购玩具气球——每个孩子3只,气球的平均寿命——13秒;告诫孩子不要乱穿马路——21次,我再如此度周末的次数:0。”统计师就是统计师,头脑是计算型的,那就是为什么头脑会变得如此强大,那就是为什么脱出头脑是如此困难。投入的那么多:你所有的实力,所有的能量,整个的生涯——一切都依赖于头脑。在静心中你必须从它里面出来,于是有许多次你决定出来,但在深处你继续依恋着。头脑从多方面回报你,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存在而没有头脑你将无法竞争,你将无法奋力拚搏,你无法成为这没完没了的疯狂节奏中的一部分。在这疯狂的人群中,你将无法参与,你将沿着街的边缘行走,你将寻找你自己的道路。当然,你会变得富有,不同寻常地富有,但社会不会把这看作富有。你会变得美丽,不同寻常地美丽,但你的美丽是那些组成社会的平庸头脑所无法理解的。你将会非常非常快乐、喜悦、安静,但人们会认为你疯了,因为在他们看来痛苦才是人类头脑的常态。痛苦是正常的,但喜悦看来是一种疯狂。谁听说过一个快乐的人却没有疯狂?从来没有。

    所以如果你真的在探寻公牛,你必须冒险脱离大众。你只有脱离了头脑才能够脱离大众,因为大众制造了你的头脑。头脑是内在的大众,大众在你内部制造了一种机制,你就在那里受到控制。社会相信某些事情,这些社会所有的信仰反复地灌输给你,深深地,当你几乎没有觉察的时候,它将你催眠成为某一种角色。如果你做些什么对抗它,你的良心马上就说不,那种良心不是真正的良心,那是一种替代物,一种社会的诡计、策略。社会在你的头脑中制造了某些规则,如果你与它们背道而驰,你的内在马上就发出社会的声音:不要这么干,这是错的,这是一种罪过。社会将从内在迫使你感到内疚。如果你想脱离所谓的良心,得到一颗真正的、纯粹的良心,那就需要极大的努力。全部的努力都将致力于此:一种从心识到无心识、从良心到觉悟的转换。良心是社会给予的,觉悟在你内部产生;良心是借来的、变质的、腐朽的;良心来自一去不复返的过去——生命彻底改变了。觉悟来自于你,觉悟总是处于现时,它总是新鲜的。觉悟将使你完整——觉悟就是整体。“完全”这个词是一个拉丁词,意味着纯洁、完全,未经污染,处女般的。一个整体的人是完全,而不是许多,一个完全的人是纯净的,没有被过去污染,处女般的,就在那一种纯净中产生了我们称之为宗教的芬芳。道德不是宗教,道德是社会的设计。宗教是个人的发现——你必须去发现宗教。道德可以被给予,宗教永远不能。

    以下是经文,第三段经文:“看见公牛,我听见夜莺的歌声,风和日丽,沿岸的柳树绿了,这里,没有公牛能够躲藏。什么样的艺术家才能画出那强壮的头颅,那威严的牛角?第四段经文:“抓住公牛,在奋力拼搏中我抓住了它,它强大的意志和力量无穷无尽,它奔向那耸入云端的高原;或在那深不可测的山谷站立。”第三段经文是关于感性的。“我听见夜莺的歌声,风和日丽,沿岸的柳树绿了。”当你变得敏感,敏感于你周围发生的一切时——夜莺的歌声——当你变得敏感于发生在你身上,围绕着你的一切时,风和日丽,沿岸的柳树绿了。

    宗教的探寻不同于科学探索。在科学探索中,你必须全神贯注,以至你忘记了整个世界。有这样的例子:一位科学家在他的实验室里工作,房子着火了,但他没有察觉到,他是被拖出房间的。他是如此专注……意识变得如此狭隘,以至其他一切都被排除了,划出去了:只有一样东西,像一个目标。在印度我们有一部壮丽的史诗——《摩河婆罗多》,《薄伽梵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一对表兄弟潘达梵和考拉梵受教于一位伟大的弓箭手,德鲁那恰雅。有一天他把一个靶子放在树上,他问每一个门徒看见了什么。有人说:“我看见了树、天空和日出。”有人说:“我看见树,枝丫和树上的鸟。”于是他继续下去。他来到他的得意门生阿约拿面前,问道:“你看见了什么?”阿约拿说:“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那个靶子。”德鲁那恰雅说:“只有你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弓箭手。”专注是对意识的限制,专注的头脑变得对一切都非常非常地麻木。这是静心:去感觉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没有任何选择,只是毫无选择地觉知。

    “我听见夜莺的歌声,风和日丽,沿岸的柳树绿了,这里,没有公牛能够躲藏!”在这样的敏感之中,公牛怎么能够躲藏?只有当你集中于一个方向时公牛才得以藏身,那时公牛有许多地方可以躲藏。但当你不专注于任何一个方向,只是向所有方向开放时,公牛怎么能躲藏?一段美丽的经文!现在没有可能,因为没有一个角落是在你的意识之外,无处躲藏。在专注中你能够逃避,你变得对一件事有觉知,却是以摒弃许许多多其他的事为代价的。在静心中,你只是觉知,没有任何排斥,你没有把任何事情撇在一边,你只是在。如果夜莺唱歌,你在;如果你感觉到太阳,它触摸你的身体,你觉得温暖,你在;如果一阵风吹过,你感觉到它,你在;一个孩子哭了,一只狗叫了,你只是觉察,你没有任何目标。专注是有目标的,静心是没有目标的。在这种没有选择的觉知中,头脑消失了——因为头脑只有在意识受到限制时才能留存。如果意识是宽广的,敞开的,头脑便无法生存,头脑只有在选择中才能存在。你说:“这夜莺的歌声是美妙的。”在那一刻,其余的一切都被排斥了——头脑进入了。让我这样来告诉你:头脑是意识的限制状态,意识通过一个非常狭隘的渠道,通过一个管道流动着。静心只是站在露天,与万物在一起。

    “这里,没有公牛能够躲藏!什么样的艺术家才能画出那强壮的头颅,那威严的牛角?”忽然间那头公牛被发现了!在那样的灵敏之中,忽然间你开始觉察到你的能量,纯粹的能量,纯粹的欢乐。“什么样的艺术家才能画出那强壮的头颅,那威严的牛角?”不,没有艺术家能够画出它。它是真正的公牛,不是一幅画。

    散文评说道:“当一个人听见声音的时候,他会感觉到它的本源,一旦六感交融,就入门了。”这就是感性的意义所在——你所有的感官都融入一种感性。并非你就是眼睛、耳朵和鼻子,不——你是眼睛、耳朵、鼻子的总和,没有界限。你看你听你触摸你闻你尝同时融为一体,你没有特别选择某一种感觉。一般来说,我们都选择。一些人以眼睛为主,他们只是看,他们无法听得那么真切,他们是音盲。如果有些伟大的音乐在奏响,他们只是感到心神不定:这有什么好听?如果有些东西可以看,他们才安心。他们可以欣赏舞蹈,但他们欣赏不了歌唱。也有以耳朵为主的人,只能享受声音和歌唱,但他们的眼睛是迟钝的,其他感官也一样。每个人都将他的能量奉献给一种感官,那种感官就成了一种统治的因素,独断的因素。特别是眼睛变得非常重要,你能量中的百分之八十都注入了眼睛。其他感官深受其害,因为仅有百分之二十的能量留给所有的其他感官。眼睛成了阿道夫·希特勒,你感官的民主丧失了。那就是为什么每当你看到一个盲人的时候,你的慈悲要超过你给予一个聋人的慈悲。事实上,聋人更需要慈悲,因为一个聋人完全与社会隔绝了。因为人类社会在根本上就是语言,所有的交流被割断了,盲人并没有如此与社会隔绝。聋人的处境更加困难,但没有人对他比对盲人有更多的慈悲。为什么?因为眼睛是我们文明的百分之八十。因此,如果有人达到真实,我们说他是一名伟大的见者。为什么是见者?真实能够被听见,真实可以被品尝,真实可以被闻到,为什么我们仅仅把他叫做伟大的见者呢?因为眼睛,我们是以眼睛为主的。这是一种非常不平衡的状况,每一种感官必须被赋予完全的自由,所有的感官应该融入同一条伟大的觉知和感性的河流。一个真正开悟的人是透过所有的感官生存的,他的接触是完全的,如果一个真正开悟的人接触了你,你将即刻会感觉到一种能量的传递。忽然间你将感觉到你的内在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他的能量接触到你沉睡的能量,某种东西在你内部升起了。如果你听见一个开悟者的声音,他说的内容是重要的,可甚至他的声音也是重要的。有些东西触摸到你的心,有些东西抚摸着你。他的声音像一条温暖的毯子包围着你——他的声音有暖意,它不是冷冰冰的。它有一种歌唱的特质,是一首诗。

    经文说道:“当一个人听见声音的时候,他会感觉到它的本源,一旦六感交融,就入门了。”这里,禅宗是卓越的,没有其他的宗教,没有其他的发展,在正确的道路上触及得如此深刻。感官应该保持活力,不仅如此,你的感官必须进入一种内在深处的节奏与和谐,它们应该成为一首交响乐,只有那时真实才能被知晓,只有那时你才能抓住公牛。一个人无论从哪里进入,他都看得见公牛的头颅!那么,当你的感官完全活跃并互相交融的时候,你就变成了一个能量的池塘,一个人无论从哪里进入,他都看得见公牛的头颅!这一整体就像盐溶于水中……,你的觉知像盐溶于水一样通过你所有的感官。……就像染料中的颜色,最微小的东西也不会与自身分离。就在这完全的感性中自身升起了,我——你真实的存在升起了。创造一种节奏,创造一种和谐,创造一部你的存在的交响乐,那时公牛就无处藏身了。

    “在奋力拼搏中我抓住了它。”那里将会有搏斗,因为头脑不会轻易失去它的力量。头脑很久以来一直是个独裁者,现在你想要独裁者从王位上走下来,这是不可能的。头脑已经习惯于命令你、恐吓你,它将给你一个迎头痛击。它将跟着你,它将继续寻找你软弱的时候并乘机再次制服你。我听说过一个非常美丽的趣闻:有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大儿子声称他将和邻家的女孩子结婚。父亲反对说:“可她家里什么也没给她留下。”母亲补充说:“她把工资花个精光。”弟弟问:“她对足球知道多少?”妹妹追问:“你们见过长着那么多雀斑的姑娘吗?”叔叔补充道:“她只会看书。”阿姨插嘴:“她穿的衣服没有品味。”奶奶附和:“可她还没忘了涂脂抹粉。”“是的,”儿子说,“但她比我们所有的人多一个好处。”“什么?”所有的声音一起问。“没有家庭!”儿子抗议说。家庭始终在反对,儿子要结婚了,那就意味着另一个女人,一个外人,将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家庭感到震惊。一般来说,没有一个家庭会理所当然地接受这样一个情形,它会反抗。在印度,爱是不允许的,婚姻必须由家庭安排。父亲必须考虑,叔叔必须考虑,兄长、母亲、所有的人,除了一个真正与这件事有关的,那个即将结婚的人。不会征求他的意见,好像他不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将要与那个和他结婚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但甚至连问都不问他。那样家庭不会感觉受到威胁,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如果儿子来说:“我在恋爱。”整个家庭就觉得对立。这种对抗主义是由于现在一个外人将变得非常非常重要,母亲对媳妇永远不会觉得自在,将有一场持续的争斗,因为到现在为止母亲是至高无上的,忽然间她降级了。现在另一个女人,一个外人,一个并没有为这个男孩做过什么的人,变成了至高无上的,一种冲突发生了。内心的探寻也是如此,你的头脑是你内在的家庭。每当你想做什么新的事情,每当你想进入未知,头脑反对了,头脑说:“不,这不好。”头脑将找出许多许多的理由,它将给你带来一场艰苦的斗争。那是自然的,所以不要担心,它必须如此。但如果你坚持,你会成为主人,只需要毅力,坚持是必须的。

    “在奋力拼搏中我抓住了它。”可一旦你看见了公牛,你存在的能量,你就能抓住它。当然,这将是一场战斗,因为头脑已经持续掌权那么久了。

    “它强大的意志和力量无穷无尽,它奔向那耸入云端的高原,或在那深不可测的山谷站立。”这种能量,这头公牛是不可穷尽的,有时它站在山顶,在经验的顶峰,有时在一个深深的山谷。一旦你对周围的世界变得敏感,那么你的敏感就能够转向内在,转向你内在的家园。你就是通过这样的感觉听见一只夜莺的歌唱,通过同样的感觉你感受到太阳的温暖,你闻到鲜花的芬芳。就是这同样的感觉必须向内转换,你就用这样的感觉来品尝你,嗅你,看你,触摸你。将世界用作对感性的一种训练,始终牢记:如果你能够变得越来越敏感,一切都将是完全对的。不要变得麻木,让你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敏锐,让它们的调子变得敏锐,生动,充满活力。不要害怕生命,如果你害怕生命,那么你变得麻木不仁,没有人能够伤害你。许多人来对我说他们想与某人恋爱,但他们不能因为他们害怕自己可能被拒绝。如果有人走近他们,他们将自己关闭在恐惧之中——谁知道呢,另一个人也许会惹出什么麻烦;谁知道呢,与另一个人在一起也许会产生什么问题。宁可忧伤和孤单,也比快乐地与人在一起好,因为那种快乐可能会带来危险。

    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他对订婚感到厌烦了,就决定用一种巧妙的手段来取消它。“亲爱的,”他有一天说,“我们永远也结不成对子,我们的脾气差得太远了,我们会不停地争斗。”“宝贝儿,”她说,“你想错了,我们就像情人一般相爱。”“真的,我的宝贝儿,我们永远不会一致,我们之间会一直有磨擦。”“不,它将会像罗密欧和朱丽叶一样,我会是一个完美的妻子,我们永远不会争吵。”“亲爱的,我是说我们之间除了争吵再也不会有别的什么。”“但是宝贝儿,我是说……”“看,”他叫了起来,“我是怎么对你说的?我们已经吵起来了!”人们害怕,一旦他们进入任何一种关系,他们可能会被拒绝;一旦他们进入任何一种关系,他们可能会证明自己不合格;一旦他们进入任何一种关系,他们的真相会显露出来,面纱会失落。他们害怕因为另一个人也许在某一天会离开,所以最好不要介入,不然它会重重地伤害你。于是他们变得麻木,他们进入了生命的眼罩里,然后他们问:“上帝在哪里?”上帝无所不在,你必须敏感,你会看到公牛无所不在。在每一棵树后面,在每一块岩石后面,公牛躲藏着。用爱去触摸,就连石头也会有反应,你会感觉到公牛的存在;带着爱看星星,星星回答你,公牛藏在那里。公牛是整体的能量,你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你觉醒和敏感,你能够感觉到那个整体。

    散文的评说:“它长久地住在森林中,可今天我抓住了它!对景色的迷恋困扰了它的方向,渴望着更加甘美的青草,它四处游荡。它的头脑仍然固执而放纵。如果我想要它驯服,我必须举起鞭子。”现在,对鞭子这个词有点疑难。一般来说,对鞭子的联想,好像是你必须十分暴烈,你的手上必须拿着鞭子,但是在佛教中鞭子不是一种压迫的象征,鞭子只是警觉。比如:如果有人突然拿了一把剑来杀你,会怎么样?在那一刻,头脑停止。剑光在你眼前闪烁,意念停止了。那一刻是那样的危险,以至你没有思考的余地。忽然间有一个空白,意念不再存在,没有念头出现。在危险的情况下,静心会自发地在那一刻出现,你会回过神来,但它发生在瞬间。你开着一辆车,将会发生事故,一刻,就在那一刻之前,你觉察到马上要出事——你的刹车失灵了,或者车在下滑——在那一刻,所有的念头都停止了。突然间,你处在一种静心、清醒和警觉的状态之中,那就是鞭子的意思。在禅宗寺庙里,弟子静心,师傅拿着他的锡杖不停地走动,每当他看到有人倒下,睡着了,他就在那人头上狠狠地敲一下。一种忽然袭击,能量变得警觉,瞬间的一闪。有时开悟就是这么发生的,师傅猛地一击,你快要睡着的时候……试着去领悟它。当你入睡的时候,你是在门槛上,在那个门槛上,开着两扇门:一扇通往睡眠,另一扇通往三摩地,那一刻是非常意味深长的。一般来说你会入睡——你惯常的节奏。但是你在门槛上,在那一刻如果能够使你警觉和清醒,你的生命可能会有一线开悟和三昧的光芒。帕坦加利,在他的《瑜伽经》中,也说过沉睡就像三摩地,只有一个区别:不存在觉悟。在三摩地中你就像在所有睡眠中那样沉睡,但你是警觉的。整个机制是沉睡的,身体、头脑——两者都入睡了,但你是警觉的。因此有时,会出现一个人被师傅在头上一击之中开悟的情况,这就是禅宗的鞭子。

    “如果我想要它驯服,我必须举起鞭子。”斗争将是艰难的,一个人必须从开始就觉悟到这一点,那么你就不会在旅途中灰心丧气。它将是艰难的,头脑对你的内心探寻持有非常否定的态度,它反对。反对任何件事情总要比赞同它容易得多,说“不”,比说“是”容易得多,头脑是惯于说“不”的。我听说过一位法律专家,名叫克拉伦斯·达罗。他是一位著名的,世界闻名的刑事犯罪的律师,他从年轻的时候起就发现自己在辩论中作为反方的才能,现在他将与另一名律师辩论。“你熟悉这个案子吗!”他问达罗。“不,”达罗承认。“那么你怎么能参加辩护呢?”“等等,”达罗说,我将取反方的态度,我能对一切进行反驳。”反驳一切是非常非常容易的。说“不”很容易就进入了头脑,一旦你说“是”,事情就变得困难了。“不”只是割除了整个的东西,没有必要走得更远。比如我告诉你:看,这些树多么美丽,如果你说“是”,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认为这些是美丽的?证明起来会十分困难。几十年来,哲学家们思考着美丽为何物,没有人能够为它定义。所以如果我问为什么,你会为难、但如果你说“不”,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现在它将是我的问题——证明它们是美的。你只是说“不”,“不”是轻而易举的,“是”是危险的。可记住你一旦说“不”,你将会少一点活力,一个不停地说着“不、不、不”的人将变得越来越迟钝。“不”是一种毒药——要警觉。尝试更多地说“是”,即使它是困难的——因为随着那个“是”,头脑将失去它对你的禁锢,随着那个“不”,那种禁锢会越来越强硬。

    头脑将跟随你直到尽头,只有在那个尽头,在神庙的台阶上,头脑才离开你——永远不会在此之前,它将会跟着你。一个商人死了,进了地狱。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有一只亲热的手拍着他的背,一个在人世间纠缠着他的不屈不饶的推销员那洪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好啊,”推销员大笑,“我来这里赴约会了。”“什么约会?”“你不记得了?”销售员问道,“在人世间,每当我来你的办公室拜访,你总是说你要在这里见我!”现在他们在地狱里……头脑将一直跟随你直到尽头。它只是在最后的时刻离去。因此斗争是艰难的——但并非不可能,困难,但是可能的。一旦你达到了无心的境地,那么你就会看到,与你得到的相比,你所做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你将感到好像你什么也没有做——发现自己的能量,你生命的能量,那种内心最深处的体验是如此地珍贵。

    最后一件事:公牛一直在等待着你。那头公牛并不在你以外的什么地方,公牛是你最深处的核心。在你与公牛之间是一堵巨大的心识和思想之墙,思想是砖,用玻璃做成的透明的砖,因此你可以通过它们看见,你或许根本没有觉察到在你与现实之间有一堵墙。我听说有一天,一条鱼问海中的鱼娘娘:“我听说了那么多关于海洋的事,那么多关于海洋的说法,但这个海洋在哪儿呢?”鱼娘娘笑着说:“你在海洋里出生,你就出自那个海洋,你在那个海洋中生活,现在你就在它里面,它也在你里面,有一天你还将在海洋中消失。”但这个问题是中肯的,因为鱼怎么会知道呢?因为海洋一直存在,没有过一刻消失。它是那么明显地存在,那么自然地存在,那么透明地存在。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条鱼,一条鱼的心识,是最后一个了解有关海洋的东西。那么近,因此又那么远;那么明显,因此又那么隐蔽,那么无所不在,因此人没有觉察到它。人同样生活在能量的海洋之中——内在同样的能量,外在同样的能量。你出自于它,你生活在它里面,你将消失在其中。如果你没察觉它,不是因为它非常遥远,你没察觉它是因为它非常贴近,它一直在那里。只要变得更加敏感一些,更专心地倾听夜莺的歌唱,倾听树木,你周围的音乐。倾听一切,观照一切,触摸一切,带着那样的激情,那样的敏感,直到当你观照什么时你变成了眼睛,当你聆听什么时你变成了耳朵,你触摸什么时你变成了触摸。你并不固定于任何感觉,所有的感觉都融为一体,所有的感觉都变成一种感性……忽然间你发现你一直在神的里面,你一直与神同在。

    对我,整个的训练就是怎样变得越来越敏感。其它宗教告诫你要变得迟钝,要杀灭和打碎你的感性。我告诉你要把生命尽可能地变得热烈。因为,最终,神并没有与生命分离,对生命的觉悟就是对神的觉悟。那是唯一的祈祷,所有其他的祈祷都是自造的,人为的,感性是神所赐予的唯一的祈祷。要警觉,清醒,聆听夜莺的歌唱,让太阳触摸你,去感觉那种温暖,让微风不仅掠过你而且穿透你,那么它会不断地清洁你的心灵。看!沿岸的柳树绿了,这里没有公牛能够躲藏!神不可能躲藏,神没有躲藏,只是你戴着你的眼罩生活。你并不是盲人!神没有躲藏!只是你眼睛上有眼罩……那些眼罩是念头,欲望,想象,梦幻,假设——一切假设。如果你能够丢掉假设,如果你能够放弃假设,突然间你就在现实中了。因此我不要求你放弃世界,我要你放弃梦幻——如此而已。只是放弃你并没有得到的东西,只是放弃不是真正地在你手中的东西,你只是想象它存在。放下你的梦幻,现实就在你面前。斗争将会有些艰难,因为头脑不那么容易被驯服,因为它将是头脑的死亡,所以头脑将会抵抗,那也是自然的。头脑的死亡是你的生命,头脑的生命就是你的死亡。如果你选择头脑,就你的内部存在来说,你是在自杀,如果你选择了自己,你必须放下头脑,那就是静心的所有含义所在。

    今天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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