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第一步

   我所爱的人,在这个静心营的第一场集会当中,我想要谈论关于一个静心者、一个寻求者的第一步。这个第一步是什么?一个思考者或是爱人会遵循特定的途径,但是一个寻求者必须走上一个完全不同的旅程。对一个寻求者而言,什么是旅程上的第一步呢?对一个寻求者来说身体就是第一步,但是它不曾被给予关注与思考。不只是在特定的时间,而是几千年以来身体都一直被忽略了。

   这个忽略有两种,首先,有一些放纵的人他们已经忽略了身体。他们的生活经验只是吃、喝和穿衣服。他们忽略了身体、误用了它、愚蠢地浪费了它,他们已经毁坏了他们的器具、他们的维拉琴。如果一个乐器——例如一个维拉琴——被毁坏了,音乐就无法从中产生。音乐和维拉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音乐是一件事,维拉琴是另一件事,但是没有维拉琴音乐就不可能出现。那些经由放纵而误用身体的人是一种类型,而另一种类型的人是那些经由瑜伽与弃俗而忽略身体的人。他们已经折磨了身体,他们已经压抑它,并且他们一直对身体有敌意。而不管是放纵于身体的人或是折磨身体的苦行者都无法了解它的重要性。所以有两种忽略与折磨这个身体这个维拉琴的类型:一种是放纵者,而另一种是苦行者。两者都在伤害身体,在西方身体以一种方式被伤害,而在东方又是另一种方式,但是我们都一样是在伤害它。那些到妓院或酒吧的人是以一种方式伤害身体,而那些赤裸地站在大太阳下或是跑进森林的人又是以另一种方式伤害身体。只有经由身体这个维拉琴生命的音乐才可以产生,生命的音乐和身体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那是完全不同的、是别的东西,但是只有经由身体这个维拉琴才有达到它的可能性,然而这个事实并没有被给予适当的注意。第一步是身体,静心者对身体的适当的注意,在这个第一场集会当中我想要和你们谈论这一点。

   有一些事必须被了解,第一件事:灵魂与身体在某些中心有一种连结,我们的生命能量来自于这些中心。灵魂与这些中心是密切相关的,从这些中心我们的生命能量流入了身体,没有觉知到这些中心的寻求者将绝对不能够达到灵魂。如果我问你哪一个是最重要的中心、哪一个是你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你大概会指着你的头部。人们非常错误的教育方式使得头部变成人类身体上最重要的部分。头部或大脑并不是人身上最重要的生命能量中心,那就像你去问一棵植物什么是它最重要而且最有生命力的部分,因为花朵可以从植物的顶端被看到,这棵植物和其他人都会说花朵是植物最重要的部分。所以花朵似乎是最重要的,但是它却不是,最重要的是根部,而那是看不见的。头脑就是人类这棵植物的花朵,它不是根部。根部最先来到,而花朵是最后才到的。如果根部被忽视了花朵将会枯萎,因为花朵没有它自己分开的生命。如果根部被照顾到,那么花朵也将自动地被照顾到,不需要特别努力去照顾它。看着一棵植物似乎花朵就是最重要的部分,而同样的在人身上似乎头脑是最重要的部分,但是头脑是人身上最后发展出来的东西,那不是根部。毛泽东写过一本他的童年的回忆录。他写到:在我小时候靠近我母亲的小屋有一座非常美丽的花园,这座花园是如此的美丽,它有着如此美丽的花朵,以至于人们会从远处来看这些花。那时我母亲变得年老多病,她既不担心她的病,也不担心她的衰老,她只担心她的花园会怎样。毛泽东那时很年轻,他对他母亲说:“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花园的。”然后他就照料这个花园,他从早工作到晚。在一个月之后,他母亲的身体变好了,而当她可以稍微走动的时候她就到花园去。看到花园的状况她很震惊!花园被毁掉了!所有的植物都干掉了。所有的花朵都干枯然后掉落,她变得非常心烦而对毛泽东说:“你这白痴!你整天在花园,你是在这里做什么啊?所有的花都被摧毁了,这个花园已经枯掉了,所有的植物都要快要死了,你都在做些什么?”毛泽东开始哭,他自己也很烦恼。他整天工作,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这座花园一直继续干掉。他开始哭然后他说:“我非常的小心,我亲吻了每一朵花并且爱护它。我清理并且擦掉了每一片叶子的灰尘,但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在担心,但是这些花继续在枯掉,叶子继续在干掉,而这座花园也继续在垂死!”他母亲开始大笑。她说:“你这傻瓜!你还不知道花朵的生命并不在于花朵中,而叶子的生命也不在于叶子之中!”植物的生命是在一个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明显的地方,那是藏在地下的根部。如果一个人不照顾那些根部,那么花朵与叶子就无法被照顾到。不论它们被如何的亲吻、不论它们被如何的爱护、不论它们的灰尘如何的被清理,这棵植物都将会枯掉。但是如果一个人完全不管花朵而照顾根部,花朵也会照顾它们自己。花朵来自于根部,而不是以别的方式出现。

   如果我们问某人在人身上哪一个是最重要的部分,那么他的手会指向他的头部,然后他会说他的头是最重要的。或者,如果是一个女人,那么也许她会指向她的心,然后说心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既不是头也不是心,男人强调他们的头,而女人强调她们的心,然后基于这种混合之上的社会每天就一直被毁坏。因为这两者都不是人身上最重要的部分,这两者都是后来发展出来的东西,人的根部并不是在它们之中。对于人的根部我的定义是什么?如同植物在地上有根部,而藉由根部植物抽取它们的生命能量与生命汁液并且活下去,相同地,在人身上的某些点也有从灵魂抽取生命能量的根部。因为这样身体才保持活跃,当那些根部变得衰弱的那一天身体就会开始死亡。植物的根部在地上,人类的根部在灵魂之上。但是既不是头也不是心,是那个人类和他的生命能量连结的地方,而如果我们不知道任何关于那些根部的事情,那么我们就绝对不可能进入一个静心者的世界。那么人的根部是在哪里呢?也许你并没有觉知到那个地方,如果那些甚至是简单而且普通的事情几千年来都没有被注意到,那它们就会被忘掉。一个小孩生长于母亲的子宫,这个小孩经由哪一个部分与他的母亲连结呢?经由头或是心呢?不,那是经由肚脐连结的。生命能量是经由肚脐到他身上的,心与头都是后来发展的。母亲的生命能量经由肚脐而可以到达小孩身上,小孩经由肚脐与他母亲的身体连结,从那里根部伸入了他母亲的身体而在相反的方向,也进入了他的身体。

   在人身上最重要的一点是肚脐,在其后才发展出心,然后才是头脑。这些都是后来发展的树枝,花朵是在它们之上开放。知识的花朵开放在头脑上,爱的花朵开放在心之上。就是这些花朵引诱我们,然后我们认为它们就是所有的事情。但是人类身体的根部与它的生命能量是在肚脐中,没有花朵会在那里盛开。根部是完全隐藏的,它们甚至无法被看见。但是在过去五千年来发生在人类生命中的这种退化是因为我们已经将所有的强调放置在头脑或心之上,甚至在心我们也只放了非常少的强调,大部分的强调都跑到头脑去了。从童年的早期开始,所有的教育都是一种头脑的教育,在世界各地都没有肚脐的教育。所有的教育都是属于头脑的,所以头脑继续长得越来越大,而我们的根部就变得越来越小。我们因为花朵长在那里而照顾头脑,所以它变得更大,而我们的根部继续在消失。然后生命能量就变得越来越弱,而我们与灵魂的接触就变得脆弱。慢慢地我们甚至会来到一个点,而在那里人们会说:“灵魂在哪里?谁说有一个灵魂?谁说有一个神?我们什么都找不到。”我们将找不到任何东西,一个人无法找到任何东西。如果有人寻找整棵树然后说:“根在哪里?我无法找到任何东西。”那么他说的是对的,在树上没有根,而且我们没有接近根部所在之处的方法,关于那个地方我们是没有觉知的。从童年的早期所有的训练、所有的教育都是属于头脑的,所以我们的整个注意力都陷入并且结束于专注在头脑之上。那时我们的整个生命都围绕在头脑周围徘徊,我们的觉知从来不曾走到头脑之下。静心者旅程是往下的,朝向根部的。一个人必须从头下降到心,然后从心下降到肚脐。任何人只能由肚脐进入灵魂,在那之前一个人绝不可能进入它。通常我们的生命的移动是由肚脐朝向头部的,寻求者的移动是刚好相反的,他必须由头部下降到肚脐。在这三天我将会与你谈论以及向你显示,一步一步地,如何从头部下降到心,然后从心下降到肚脐,然后如何从肚脐进入灵魂。

   今天需要讲一些关于身体的事情。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是人的生命能量中心是肚脐,只有从那里小孩才能获得生命;只有从那里他的生命的树枝与小分支才会开始伸展;只有从那里他才会得到能量;只有从那里他才会得到生命力。但是我们的注意力从来没有集中在那个能量中心,甚至一分钟也没有。我们的焦点不在于我们能了解那个能量中心、那个生命力中心的系统,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的整个注意力以及我们的整个教育都集中在那个帮助我们忘掉它的系统,那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整个教育都变得错误的原因。我们的整个教育都是使人们慢慢地朝向疯狂,只有头脑将会使人们朝向疯狂。你知道一个国家受教育的人越多,就会在那里增加越多的疯子吗?在今天,美国有最多的疯子,那是一种骄傲!那证明了美国是最有教育的、最文明的国家。美国心理学家说如果相同的系统继续一百年,那将会很难在美国找到一个清醒的人。甚至在今天四个人之中有三个人的头脑是在摇摇欲坠的状态,光是在美国,每天有三百万人会去找心理分析师。慢慢地美国内科医生的数量会变少,而心理分析师会增加。内科医生也说人类的疾病百分之八十都是属于头脑,而不是属于身体的,而随着这种了解的成长,百分比也会增加。首先他们会说百分之四十,然后他们开始说百分之五十,现在他们说百分之七十的疾病是属于头脑的,而不是属于身体的。而我向你保证,在二十到二十五年以后他们会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疾病是属于头脑的,而不是属于身体的。他们将必须这样说,因为我们整个强调的都在于人类的头脑,头脑已经变得疯狂。

   你不知道大脑是非常精致、非常脆弱和非常微妙的东西,人的大脑是世界上最精致的机器。有如此多的压力被加在这台机器之上,而大脑竟然不会完全崩溃与发疯简直就是奇迹!生命的整个负担都是在大脑上,而我们却不知道它是多么精致的一样东西。我们很难了解头部的神经是多么的好与精致,而它已经携带了所有的负担、所有的焦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知识、所有的教育……这整个生命的重量。你也许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头部之中有大约七千万条的神经,只要由这个数字你就可以知道它们是多么的细小,没有机器或工厂可以比它们更精致。事实上有七千万条的神经在小小的人类的头部之中就显示出它们有多精致,有那么多的神经在一个人的头部,而如果它们一条接着一条的伸展开来,它们可以环绕地球一圈。在这个小小的头部之中有如此微妙的机构、如此精致的结构。在过去五千年来所有的压力都只被放置在这个精致的大脑中,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结果是神经开始崩溃、变得不清醒、走向发疯。思想的负担无法把人类带到除了疯狂以外的任何地方,我们的整个生命能量已经开始绕着大脑在移动。一个静心者必须把这个生命能量带得更深、更往下走、更朝向中心。他必须把它转回去,它怎么能够被转回去呢?要了解这一点,我们必须了解某些关于身体的事……第一步。

   身体不被视为一种灵性旅程的交通工具,或是一座神圣的庙宇,或是一种发现生命中心的仪器。身体不是从放纵的观点被看待就是从弃绝的观点被看待——两者都是错误的。通往生命中的伟大事物以及值得去达到的事物的途径就在身体之中,而且这条途径是要经过身体的。身体应该像一座庙、一条灵性之路一样地被接受,而只要这不是我们的态度的话,我们就会是放纵者或者是弃绝者。在这两者之中我们对生命的态度既不是正确的,也不是平衡的。一个年轻的王子被佛陀所点化,他在生命中看过各种的快乐,他曾经只为快乐而活,然后他想要变成一个比丘、一个和尚。其它的比丘都非常惊讶,他们说:“这个人正要变成一个比丘!他从来没有走出他的皇宫,他从来没有走出他马车,他以前走过的都是被丝绒地毯所铺盖的路。现在他想要变成一个乞丐!他现在想要做哪一种疯狂的事呢?”佛陀说人的头脑总是在两个极端之间移动——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人的头脑从来不会停在中间,就好像一个钟摆从一端移到另一端而从来不会停在中间,同样的,人的头脑也从一个极端移到另一个极端。直到现在为止,这个人已经活在一个极端——对身体放纵的一端,现在他想要活在另一个极端——对身体弃绝的那一端。而这种事发生了,当所有的比丘都走在马路上的时候,这个除了最昂贵的毯子以外从来不会走在任何地方的王子,却走在布满荆棘的小路上;当所有的比丘都坐在树荫下的时候,他会站在太阳下;当所有的比丘每天会吃一餐的时候,他会绝食一天然后明天再吃。在六个月之内他变成一具骷髅,他美丽的身体变黑,而他的脚也受伤了。在六个月之后,佛陀去找他然后说:“须罗那!”这是他的名字,“我想要问你一件事,我听说当你是一个王子的时候,你非常擅长演奏维拉琴,是真的吗?”这个比丘说:“是的,人们都说没有人可以像我一样的演奏维拉琴。”佛陀说:“那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也许你可以回答它。我的问题是:‘如果维拉琴的弦太松了,音乐能不能够出现呢?’”须罗那开始笑。他说:‘你问的是哪一种问题?甚至小孩都知道如果维拉琴的弦太松,那么音乐将不可能出现,因为声音无法从松弛的弦被创造出来,一个人没办法弹它们,所以音乐无法从松弛的弦出现。”于是佛陀说:“那如果弦太紧呢?”须罗那回答:“音乐也不会从太紧的弦出现,因为太紧的弦会在它们被弹奏的那一刻就断掉。”佛陀就问:“何时音乐才会出现呢?”须罗那说:“音乐会在我们无法说弦太松或太紧的状态下出现,会有一个弦既不松也不紧的状态。有一个点在两者之间、一个中间点,音乐只会在那里出现。而一个杰出的音乐家会在开始演奏之前检查弦,以了解它们是太松或是太紧。”佛陀说:“够了!我已经得到答案了。而我来是要告诉你相同的事情,就如同你是一个演奏维拉琴的专家,以同样的方式我也变成了一个演奏生命的维拉琴的师父。而这个适用于维拉琴的法则也适用于生命的维拉琴,如果生命之弦太松,那么音乐就不会出现,而如果生命之弦太紧,那么音乐也不会出现。一个想要创造生命的音乐的人首先必须看到弦不要太松或太紧这一点。”

   那个生命的维拉琴在哪里?除了人的身体以外没有别的生命的维拉琴。而在人类身体中有一些不应该太松或太紧的弦,只有在那个平衡当中人才能进入音乐之中。知道那个音乐就是知道灵魂,当一个人知道在他自己之中的内在音乐时,他就知道了灵魂;而当他知道了隐藏在整体之中的音乐时,他就知道了神圣。哪里是人身上的维拉琴弦呢?第一件事是:在头脑里面有许多非常紧的弦,它们是如此的紧以至于音乐无法从中出现。如果有人碰触它们,只有疯狂会出现。而你们都活在头脑的弦非常紧的状态之下,一天二十四小时你都让它们保持紧绷,从早到晚。而如果有人认为他能够在晚上放松,他就错了,甚至在晚上你的头脑也是有压力与紧绷的。之前我们不知道晚上在人的脑中有什么事在进行着,但是现在机器被发明了,当你在睡觉的时候机器就会继续报告你的大脑在内部做着什么事。在此时,在美国与苏俄,有大约一百个实验室在试验人类在他的睡眠中做什么。大约四万人已经在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做实验,结果是非常令人惊讶的。结果显示不论一个人在白天做什么,他都会在晚上继续做。不论他整天做什么……如果他在白天经营一家商店,那么甚至在晚上他也在经营一家商店;如果头脑整天在担心,那么在晚上他也会继续担心;如果在白天是生气的,那么在晚上他仍然会是生气的。夜晚是一整天的反映,那是它的回音。不论在白天头脑中发生了什么,都会像个回音一样在晚上回响。不论什么东西在白天尚未完成,头脑都会试着在晚上完成它。如果你生气而你没有把怒气完全发泄在某个人身上,如果这个愤怒仍然是不完整或是堵住的,那么头脑就会在晚上释放它。借着完成愤怒的表达,这个维拉琴的弦试着达到正确的状态。如果某人在白天断食,那么在晚上他的梦中就会吃东西,不论什么事情在白天没有完成都会试着在晚上被完成。所以不论白天头脑做什么,它整个晚上都会做同样的事情。二十四小时中头脑都是紧张的,没有休息,头脑的弦从来没有被放松,头脑的弦是非常紧张的——那是第一件事。

   而第二件事是:心的弦是非常松弛的。心的弦一点也不紧,你知道某种像爱的东西吗?你知道愤怒、你知道羡慕、你知道嫉妒、你知道憎恨。你知道某种像爱的东西吗?也许你会说你知道——有时候你会爱。也许你会说你会恨,而且你也会爱,但是你知道吗?……可以有一个会恨也会爱的心吗?那和说一个人有时候会活然后有时候会死一样!你无法相信这一点,因为一个人可以是活的或死的,这两者无法同时发生。也就是说一个人有时候活,然后有时候死是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心只知道恨或者只知道爱,在这两者之间不可能有妥协。在一个有爱的心之中,憎恨会变得不可能。有一个叫拉比亚的女性法卡,在她读的圣书中她删去了一行字,她划掉了其中的一行。没有人在圣书中把字划掉!因为一个人在圣书里能改什么东西呢?另外一个法卡来和拉比亚住在一起,他读了这本书然后说:“拉比亚,有人毁了你的圣书!它已经变得不神圣了,上面有一行被划掉了。谁把它划掉的?”拉比亚说:“我划掉的。”这个法卡非常震惊。他说:“为什么你要划掉这一行?”这一行是:“要憎恨恶魔。”拉比亚说:“我处在一种困难当中:从对神的爱在我里面升起的那一天起,恨就在我里面消失了,所以即使我想要,我也无法恨。即使恶魔来到我面前,那时我也将只能够爱他。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在我可以恨之前我需要恨在我的里面;在我可以恨之前我需要恨在我的心里,否则,我要从哪里得到它而我又要如何做它呢?”爱与恨无法共同存在于同一颗心里面,这两件事情就像生与死一样地相反,它们无法一起存活在同一颗心里面。

   那么你们称为爱的东西是什么呢?当有比较少的恨,你就称它为爱,当有较多的恨的时候,你就称它为恨。它们是恨本身比较少和比较多的比率,在那里完全没有爱。错误会发生是因为程度的关系,因为程度的关系你也许会错误地想着:冷与热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它们不是两种不同的东西,热与冷是同一件东西的不同等级。如果热的比例变少,那么某件东西就开始觉得冷;如果热的比例变多,那么同样的东西就开始觉得热。冷是热的另一种形式,它们似乎是相反的、不同的、彼此相对的,但是它们不是,它们是同一件东西被浓缩或不被浓缩的形式。你以同样的方式知道恨,你把恨比较不被浓缩的形式当成爱,而你把恨最浓缩的形式当成恨。但是爱绝对不是一种恨的形式,爱与恨是完全不同的东西,爱与恨没有关系。

   你的心之弦是完全松弛的,爱的音乐不会从那些松弛的弦产生,喜乐的音乐也不会。你曾经在你的生命中了解过喜乐吗?你可以说某些时刻是喜乐的时候,并且你认得而且经验到喜乐吗?真心真意的说你曾经了解过喜乐是很难的。你曾经了解过爱吗?你曾经了解过和平吗?要说任何关于它们的事也是很困难的。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骚动不安。是的,有时候骚动不安是属于一种较少的程度——你把那当成和平。事实上,你是如此的骚动不安,以至于如果骚动不安有一点变小的话它就会给你一种和平的幻觉。人是生病的,当他的病变少了一点,他会说他已经变得健康了。如果围绕在他周围的疾病变少了一点,他就认为他已经变得健康了。但是健康与生病的关系是什么?健康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事情。健康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事情,我们之中有非常少的人能够了解健康。我们知道较多的病、我们知道较少的病,但是我们不知道健康;我们知道较多的不安、我们知道较少的不安,但是我们不知道和平;我们知道较多的恨、我们知道较少的恨;我们知道较多的愤怒、我们知道较少的愤怒……。

   你也许认为愤怒只是有时候才发生,这个想法是假的,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愤怒的!有时候它比较多、有时候它比较少,但是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愤怒的。只要有一点机会愤怒就会开始浮现,它在寻找一种机会。愤怒在里面准备着,它只是在外面寻找一个给予你生气的借口的机会。如果你没有一个借口而生气,那么人们会认为你疯了。但是如果你没有被给予机会,你将会开始甚至没有理由而生气,也许你并不知道这一点。例如,一个人可以被关在一间房间里,提供他各种设施,然后要求他写下任何发生在他头脑中的变化。当他把它们写下来的时候,他会发现有时候没有任何理由,他会在那个封闭的房间里觉得很好,有时候他觉得很坏;有时候他变得悲哀,有时候他变得快乐;有时候他觉得愤怒,有时候他不觉得愤怒。在那里并没有借口,在这间房间的状况一直是一样的,但是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呢?那就是为什么人是如此的害怕单独,因为在单独当中没有来自于外界的借口,他将必须假定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自己里面的。任何在与世隔绝状态中的人都无法保持健康超过六个月,他将会发疯。一位法卡告诉了埃及国王这一点,但是这个国王并不相信他。所以这个法卡要他把城里最健康的人找来,然后让他与世隔绝六个月。他们找了整个城市,一个健康的年轻人,他在各方面都很快乐——刚结婚、有一个小孩、赚的钱多、非常快乐。他被带到国王那里,国王告诉他:“我们不会给你任何麻烦,我们只是要做一个实验。你的家人会被照顾,食物、衣服,各种安排都会为他们做到,他们将会过得比你更舒服。你将会拥有所有令人舒适的东西,但是你必须单独生活六个月。”他被锁在一间大房子里,他被给予每一种设施,但他却是如此寂寞!甚至连守门人都不懂他的语言,所以他们无法交谈。在两三天之内这个人开始变得神经质。他有各种舒适的东西,不论什么不便都没有。食物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得到,他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睡觉。因为那是一个皇家宫殿,可以享用各种设施并且没有任何困难。他可以坐在那里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唯一的事情就是他不能和任何人谈话,他不能见任何人。在两三天之内他开始觉得不安,然后在八天之后他开始大叫:“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问题是什么?问题已经开始从他里面出现。在那天之前他认为来自于外在的问题,在他的单独中,现在他发现是来自于内在。在六个月当中这个人变得疯狂了,在六个月之后,当他被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发疯了。他开始对他自己讲话,他开始骂他自己,他开始对他自己发脾气,他开始爱上他自己,现在别人不出现了。在六个月后他像疯子一样被带出来,花了六个月的时间让他痊愈。

   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会发疯,其它人会给你机会,因此你不会发疯。你会发现一个借口:“这个人辱骂我,因此我充满了愤怒。”没有人会由于某人辱骂他而被愤怒充满,愤怒出现于内在,辱骂只是一种让它跑出去的机会。一口充满了水的井,如果你丢了一个桶在井里,然后把它拉出来,水会由井里出来。如果在井里没有水,那么不管你把桶丢到井里多少次,什么也不会出来,桶本身没有让水出来的能力。首先,应该要有水在井里。如果在井里有水,那么一个桶才能够提水上来,如果井里没有水,那么桶就无法提水上来了。如果在你里面没有愤怒,如果在你里面没有憎恨,那么在世界上就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把愤怒与憎恨从你里面带出来。当没有人把桶丢到井里的时候,在之间的这些时刻一个人可以维持一种没有水在井里的幻象。当某人把桶丢进去的时候,水可以被提上来,但是当这个井没有被使用的时候,我们会误认为现在井里没有水了。以同样的方式,如果没有人给我们机会,那么就不会有来自于我们的愤怒、憎恨或羡慕。但是不要认为没有水在井里!水就在井里,而它正在等待某人带着桶来将它取出来。但是我们认为这些空的、之间的时刻是爱的时刻、是和平的时刻,这是一种错误。在世界上的任何战争之后,人们总是说现在和平了。但是甘地说:“就我的了解并不是那样,不是有战争,就是有为战争所做的准备,和平是一种欺骗。”现在刚好世界上没有战争在发生,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而我们正在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如果我们说这些是和平的日子,我们就错了。这些不是和平的日子,这些是准备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日子,全世界都在进行对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准备。不是有战争就是有对战争的准备,这个世界存在以来从来没有人看过一天和平的日子。在人里面也是,不是有愤怒,就是有对愤怒所做的准备,人不知道非愤怒的状态。会有骚动不安,它不是浮现出来,就是准备要浮现出来。如果你认为在里面准备的时刻就是和平的时刻,你就错了。

   你的心之弦是非常松弛的,只有愤怒会从中出现,只有扭曲和不和谐会从中出现,没有音乐可以出现。如果你的头脑之弦太紧了,那么疯狂就会从中出现;如果你的心之弦太松了,那么就只有愤态、敌意、羡慕和憎恨会从中出现。你的心之弦应该紧一点,然后爱才可以从中升起;而你的头脑之弦应该松一点,然后一种清醒的智力,而不是疯狂才可以从中升起。如果这两种弦变得平衡了,生命的音乐就有一种升起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将讨论两件事:一件事是如何放松头脑之弦,而另一件事是如何去上紧、去创造一种紧张在心弦之上,做这种事的方法就是我称之为静心的东西。如果这两件事发生了,那么第三件事就可以发生,那么就有可能下降到你生命的真正的中心——肚脐。如果音乐在这两个中心升起,那么向内移就变得有可能。那音乐本身会变成一艘带你更深入的船,你的个性越和谐,就有越多的音乐在你里面升起,你就可以下降得越深。在你里面的不和谐越多,你就会保持越肤浅,你就会越保持在表面上。在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将会讨论这两点,不只是讨论它们,还要实验我们如何才能把生命的维拉琴的这些弦变成平衡的。

   我刚才告诉你的三个要点必须被记在心里,然后你才可以把它们连接到我现在将要对你说的事情。第一件事:人的灵魂既不连接到头脑也不连接到心,人的灵魂是连接到他的肚脐。人的身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肚脐,它是中心。肚脐不只是人身体的中心而且也是生命的中心,一个小孩经由它而出生,而他的生命也经由它而结束。而对于发现真理的人而言,变成大门的正是肚脐。你也许没有注意到你整天用胸部呼吸,但是在晚上你的呼吸开始来自于肚脐。你的胸部整天上上下下,但是在晚上当你睡觉的时候,你的腹部开始上下移动。你一定看过小孩子在呼吸,小孩子的胸部没有在动,是他的腹部在上下移动。小孩子仍然非常接近他们的肚脐。当一个小孩开始长大他就开始只从胸部呼吸,而呼吸的回响就不再达到肚脐了。如果你沿着一条路,骑着脚踏车或者开着汽车,而突然之间意外发生了,你会很惊讶地注意到最初的冲击感会是在肚脐,而不是在头脑或心。如果一个人突然间用一把刀攻击你,最初的颤栗会在肚脐被感觉到。不论生命中的危险在什么时候出现,第一个颤栗会在肚脐被感觉到,因为肚脐是生命的中心。颤栗不会发生在别的地方,生命的来源是从那里被连接的,因为我们的注意力一点也没有在肚脐上,所以人正被留在边缘地带。肚脐中心是完全生病的,没有注意力是为它付出的,而且也没有为它的发展做安排。应该要做某种安排以帮助肚脐中心的发展,如同我们创设学校与学院来发展头脑一样,以同样的方式,某些安排对发展肚脐中心也是绝对必要的。因为有一些事情会让肚脐中心有所发展,而有一些事情不会让肚脐中心有发展。如同我所说的,如果一个恐惧的情况出现,那么它首先会在肚脐中心被感觉到。所以一个人越无惧,他的肚脐中心就会变得越健康;而一个人越勇敢,他的肚脐中心就会发展得越好。无惧越成长,肚脐中心就会越强壮与健康,然后一个人就会与生命有更深的接触。那就是为什么世界上所有伟大的静心者会认为无惧是一个寻求者最基本的品质。无惧没有别的意义,无惧的意义是它使得肚脐中心完全地活跃,那是对肚脐中心的全然发展绝对有帮助的。

   我们会一步接着一步地谈它。对肚脐中心给予最大的注意是最基本的,所以慢慢地从头脑中心以及心的中心转移注意力,使得它能够往下走并且越来越深入。对于这一点我们会做两种静心实验,一种是在早上,而另一种是在晚上。我会向你们解释早上的实验,然后有十五分钟我们会坐着并且做那种静心。如果要把意识从头脑往下带,保持头脑的完全放松是必要的。但是我们时时刻刻让头脑保持紧张,我们已经忘记了我们一直在让它紧张,它是完全紧张的而我们没有注意到它,所以首先让它放松是必要的。

   现在当我们坐下来静心的时候,有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整个头脑必须被放松,如此的安静与放松以至于它没有在做任何事情。但是你如何知道它是放松的呢?如果我们非常紧地握住拳头我们会注意到所有的肌肉都非常的紧,然后当我们打开拳头,我们会注意到所有的肌肉已经变得松弛与放松了。因为我们的头脑时时刻刻都是紧张的,我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紧张而什么又是放松。所以我们做一件事:首先我们将会让头脑尽可能的变得紧张,然后我们将突然放松它——然后你就会了解到紧张的头脑与放松的头脑之间有什么不同。现在,当我们坐下来静心的时候,用一分钟的时间让头脑尽你所能的紧张,尽你所能的给予它压力。然后我会说:“现在让它放松。”到时候就让它完全地放松。渐渐地你会知道什么是紧张以及什么是放松,你应该可以感觉到它,它应该变成你的经验。然后你将能够越来越将头脑放松。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完全地放松头脑。整个身体必须跟着头脑被放松,一个人必须坐得如此舒适,以至于在身体中没有任何的紧张与压力,在身体上的任何地方应该要没有重量。那么你会做什么?你允许每一件事情放松的那一刻,鸟儿就开始歌唱,会有水车的声音,在某处乌鸦也许会叫,在某处将会有其它的声音……。你会开始听到所有的这些声音,因为头脑越放松、它就会变得越敏感。你将会开始听到与感觉到每一件小事情,你也将开始听到你自己的心跳以及听到与感觉到你的呼吸的进与出。那么,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应该安静地体验所有发生在周围的事并且什么都不做。你听到一些声音吗?静静地听着它们……一只鸟在唱歌……静静地听着它;呼吸正在进与出……继续静静地看着它,没有别的事要做。你这边不必做任何事情,因为当你一开始做的时候,头脑就会开始变得紧张了。你只要继续以一种放松的觉知的状态坐着。每一件事情都在自己发生,你只要安静地听着,而你会很惊讶,当你静静地听着的时候,一种更深刻的宁静会开始从你里面升起。你倾听得越深刻,就有越多的宁静会继续成长。在十分钟之内你会发现你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平凡的宁静的中心,每一件事情都已经变成平静的。所以我们会把这个技巧当做今天早上的第一个实验。第一件事:让你的头脑完全地紧张,当我告诉你让你的头脑完全地紧张的时候,就闭上你的眼睛然后让你的头脑尽你所可能的紧张。然后我会告诉你让它放松,那么就让它放松,继续让它放松……。以同样的方式也让身体放松,眼睛将会被闭上,然后静静地坐着。不论你听到什么声音都安静地听着,你必须只是静静地听十分钟,没有别的事要做。在这十分钟之中,你会第一次开始感觉到一道寂静之流开始流动着,而你的生命能量已经开始在内部下降,它会开始从头部往下沉。

   你们必须彼此坐得远一点,没有人应该碰触到其他的任何人。有些人可以到草地后方去,熟悉这种早晨静心的人,那些已经在之前参加过静心营的人可以坐到草地后方去,让那些新来的人可以听。以那种方式,如果我想要对他们讲一些事情、如果我想要给他们一些指导,他们就可以听。那些已经熟悉的人应该到后面去,让新人可以坐在前面。是的,老朋友可以到后面去,而新朋友可以往前靠。有些朋友可以来这边,有些朋友可以到后面,然后你们就可以听得到。没有人应该碰触到别人而坐着,没有人应该碰到别人,你们还是在碰触着别人!分开一点!再分开一点!坐在沙子上!首先轻轻地闭上你的眼睛,非常轻地闭上你的眼睛。在眼睛上面不应该有紧张,不是要你强迫闭上它们,慢慢地把眼皮垂下来,在眼睛上面不应该有重量。闭上你的眼睛,是的,闭上你的眼睛,轻轻地闭上它们。现在让整个身体放松,然后只让头脑紧张。尽你所能的把更多的紧张放在头脑上,尽你所能的给予它更多的压力,压迫整个头脑。强迫你自己让整个头脑紧张,用你拥有的所有力气让它紧张。用你所有的力气让它紧张但是要让整个身体放松。把所有的能量给予头脑,让头脑完全地紧张,就像一个所有的肌肉都紧绷的握住的拳头一样。以每一种方式让它紧张一分钟,别让它松弛,让它完全地紧张,让它尽可能地紧张。让头脑以各种方式处在紧张之中,让它保持紧张,用你全部的力气让它紧张,直到一个高潮。不管你有什么力气都用来让它完全地紧张,然后当你让它放松的时候,它就可以完全地被放松。让它紧张!绷紧它!现在让它完全地放松,允许它完全地放松。让头脑完全地放松,释放出所有的紧张。一种放松会开始在内部发生,你会觉得内在有某种东西被抛弃了,某种紧张已经消失了,某种东西已经变得平静。让它完全地放松,只要放松……。而所有在四周的声音——风吹过叶子,一些鸟儿在唱歌……静静地坐着,安静地听所有的这些声音,只要听就好。

   继续听四周的声音,当你听的时候头脑会变得更安静,甚至更安静……听!静静地听着,完全地放松。保持倾听,花十分钟的时间只是变成一个倾听……。继续听然后头脑就会开始变得安静……。继续静静地听,只要听,头脑会变得安静。有一种寂静将会开始自己出现在你的内在。你只要听……继续听,头脑会变得安静,头脑会变得完全安静,头脑正在变安静……。继续在寂静当中倾听,头脑正在变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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