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人类

    帕坦伽利会如何对待现代头脑不可思议的神经症?

 

    就和我一样!我在这里干什么?和你的神经症作斗争。自我是所有神经症的根源,因为自我是所有虚假、所有扭曲的中心,所有问题都在于自我。如果你和自我一起生活,迟早你将会变成神经质的。你将必定会变成,因为自我是最根本的神经症。自我说:“我是这个世界的中心。”那是虚假的、疯狂的。只有上帝可以说:“我。”我们只是部分,我们不能说“我”。正是这个声称的“我”是神经质的,放下那个“我”,所有的神经症都会消失。

    在你和住在精神病院的疯子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程度的区别,没有任何品质和数量的区别。你也许是九十八度,而他们超过了一百度。你随时可以超过,区别不是很大。有时在精神病院里,去看看,因为那也可以变成你的将来。看看一个疯子,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那已经在你身上部分的发生了。一个疯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的自我变得太真实,以至于所有其它的东西都变得虚假。整个世界都是幻象,只有他内在的世界,那个自我和它的世界,是真实的。你也许会到精神病院去看望一个朋友,而他也许不会看着你,他也许都认不出你,但是对着你,他正在和坐在你旁边的他的看不见的朋友说话。没有认出你来,但是他的头脑虚构的东西被认成是一个朋友,而他正在和他说话,他正在回答。一个疯子是一个自我完全占据的人,而相反的情况是一个完全放下自我的开悟的人,他是自然的,没有自我。你是自然的,像河流流向大海,或像风吹过松林,或像云漂浮在天空,没有自我,你再度成为这个广袤自然的一部分,放松和自然。有自我就有紧张,有自我你就是分开的,有自我,你把你自己从所有关系中分割开来。甚至就算你在一段关系中采取行动,你也是非常小心谨慎,自我不会让你完全进入任何事情,它总是有所保留。

    如果你认为你是存在的中心,那么你疯了。如果你认为你只是海洋中的一个波浪,整体的一部分,整体中的一个,那么你永远不会发疯。如果帕坦伽利在这里,他会做和我一样的事,而且好好记住:情况不同了,但是人还是几乎一样。现在有新的科技——不像是在帕坦伽利的那个时候——新的房屋,新的小玩意。人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但是人还是一样。在帕坦伽利的时候也是一样,人是一样的,几乎一样,没有太多变化。这个必须记住,否则一个人会开始感到现代人在某种程度上是被刁难的。不,也许你是为了一辆车疯狂,你想要一辆跑车,你非常紧张,它制造了很多的焦虑。当然,在帕坦伽利的时代没有汽车,但是人们为了牛车疯狂,甚至现在,如果你去到印度的村子里,一个人有一辆跑得快的牛车就像在伦敦有一辆劳斯莱斯一样。牛车和劳斯莱斯没有区别,自我同样被满足了。在村子里,牛车一样能行,客体不会造成太大的区别,人的头脑——如果是自我中心的——总会找到这样或那样的东西,所以那不是问题。

    现代人不是现代的,只有现代的世界才是现代的,人类仍然保持非常的古老。你认为你是现代的吗?当我看着你的脸,我认出了非常古老的脸。你已经在这里很多很多世了,而你几乎还是一样。你没有学到任何东西,因为你又在做同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客体已经改变,但人还是保持一样,没有太多的变化。不会有太多的变化,因为除非你迈出改变的一步,除非改变变成了你的心,除非改变变成了你心的悸动,你了解了头脑的愚蠢,你了解了它的痛苦……然后你从中一跃而出。头脑很老,头脑非常、非常古老,实际上,头脑从不会是新的,它永远不会是现代的。只有一个没有头脑的人会是新的和现代的,因为只有没有头脑会是新鲜的,时刻鲜活。没有头脑从不累积,镜子总是干净的,没有灰尘积聚。头脑是一个积累者,它一直积累,头脑总是老的,头脑永远不是新的。头脑从不是原创的,只有没有头脑是原创的。那就是为什么甚至科学家也感到,当有了某个发现,都不是头脑所做的,而是在没有头脑的间隙——有时是在睡眠状态。就像阿基米德,他正在尝试去解决一个特别的数学问题,却无法解答。他试了又试,当然是用头脑,但是头脑只能给你它所知道的答案,它无法给你任何未知的答案。它是一台电脑,无论你曾装载了什么,它可以反应。你不能问新的问题,怎么能期待可怜的头脑作出新的回应呢?那只是不可能!如果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可以记起来,因为头脑是记忆和回忆,但是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试了又试,我怎么能记起不知道的东西呢?

    那时间它突然发生了,阿基米德工作了又工作,很努力,因为国王在等着他。一天早晨,他正在洗澡,光着身子,放松地泡在水里。突然间那个念头冒了出来,不知从哪里浮现上来。他跳出了浴室,他处于一种没有头脑的状态,他甚至不知道他是裸体着的,因为那也是头脑的一部分。他没有去想光着身子在街上,人们会认为他疯了。那个社会所给予的头脑没有在,没有运作。他处在一种没有头脑的状态,一种三托利的状态。他跑到街上大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大叫着:“我找到了!”人们当然认为他疯了,“你找到了什么,光着身子,跑到街上来?”他被抓住了,因为他大叫着“我找到了”试图闯进国王的宫殿。他将被关进监狱,朋友们把他救了出来,把他带回家,说:“你干什么?如果你发现了什么,穿上衣服,否则你会有麻烦的。”在两个头脑的片刻之间,总是会有一个无头脑的间隙。在两个思想之间有一个间隙,一个无思想的间隔。在两片云之间你可以看到蓝天。你的本性是没有头脑,那里没有思想,什么都没有……巨大的空无,天空的蔚蓝,头脑只是漂浮在表面。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很多人身上,它发生在居里夫人身上,她由于无头脑的一刻获得了诺贝尔奖。她正在工作——也是一个数学问题——努力工作,毫无成果。几个月过去了,然后有一天晚上,睡着觉的她突然起来,走到桌子前,写下了答案,然后又回到床上,忘了这一切。到了早上,她走到桌前,她无法相信,那答案就在那里。谁写的?然后渐渐地她想起来了,就像是一个梦:“在夜里发生的……”是她,而笔迹也是她的。在深度的睡眠中,头脑放下了,无头脑运作了。头脑总是旧的,无头脑总是新的、年轻的、原创的。无头脑总是像清晨的露珠般清新、洁净。头脑总是脏的,它一定会,它积攒尘土,那个尘土就是记忆。当我看着你,我看到你的头脑非常古老,许多过去生生世世收集的都在那里。但我也能看得更深,那儿是你的根本不属于时间的无头脑,所以它既不是古老的,也不是现代的。人总是老的,但是有些东西存在于人里面——那个意识——那个既不老也不新的,或者说,它总是完全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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