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的道路

 

    佛陀说,免于激情和成为宁静的,这是最好的道路;

    那些离开了父母,走出了家门的人,了解头脑,到达了源头,领悟了无形的人,被叫做沙门;

    那些持守道德戒律,行为纯净无暇和那些让自己全力达成圣品之人被叫做阿罗汉;

    接下来是阿那含,在他生命的尽头,阿那含的灵魂升至上天然后得成阿罗汉;

    下一个是斯陀含,斯陀含升至上天(在他死后),还回地球一次,然后得成阿罗汉果;

    下一个是须陀洹,须陀洹七死七生,最终得成阿罗汉果;

    断绝激情的意思是犹如断掉四肢,再也不被使用。

    佛陀就像喜马拉雅山的顶峰,就像格力仙卡……最纯净的存在之一,最童真的灵魂之一,这个地球上最罕有的现象之一。罕见之处在于佛陀是内在世界的科学家——宗教的科学家,那是罕见的组合。成为宗教性的很简单,成为科学家很简单,但要组合、综合这两个极端是不可思议的,让人难以置信,但它发生了。

    佛陀是这个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富有的人类,是在所有生命维度都被满足了这个意义上的富有,他不是单一维度的。有三种靠近真理的方式,一种是权力的途径,另一种是美的途径,第三种是宏伟壮丽的途径。科学的途径是对权力的探索,那就是为什么培根勋爵说知识就是力量的原因。科学已经让人类非常的有力量,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人类能够摧毁整个地球。在意识的历史中第一次人类有能力进行全球性的自杀、集体自杀。科学已经释放了巨大的力量,科学还在继续寻求更多更多的力量,这也是一种朝向真理的途径,但却是一种片面的方法。然后是诗人、神秘家、具有美感的人,他们把美看做真理,贾拉鲁丁.鲁米、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以及其他那些认为美就是真理的人,他们创造了很多艺术,他们在世上创造出了新的美的源泉。画家、诗人、舞蹈家、音乐家,他们从与力量完全不同的维度靠近真理。诗人不像科学家,科学家以分析、推理、观察来工作,诗人通过心来运作——非理性的——信任、爱,他与头脑及理性没有关系。大部分宗教的人属于第二种,苏菲、吟游歌手,他们都属于审美途径,因此有了那么多美丽的清真寺、教堂、主教座堂、寺庙——阿旃陀和埃洛拉,它们都是由信教的人们所创造的。每当宗教活动占据主导地位时,艺术就被创造出来,音乐被创造出来,伟大的绘画被创造出来,世界变得更美了一点。它没有变得更有力量,但它变得更美、更加可爱、更加有活力了。第三个途径是壮丽,旧约的先知们——摩西、亚伯拉罕姆,伊斯兰的先知穆罕默德,克里虚那和罗摩——他们的途径是通过壮丽的维度……一个人看着这个浩瀚无垠的宇宙时所感到的敬畏。《奥义书》、《吠陀经》,他们都是通过壮丽来接近世界,真理的世界。他们震惊不已,它是那么难以置信,这样的宏伟壮丽,让你在它面前只能俯身拜倒——没有别的可能——一个人只会觉得卑微,微不足道。这些是朝向真理的普通的三个维度,第一个维度创造了科学家;第二个,艺术家;第三个,先知。佛陀的稀有由这个构成——他的途径整合了所有这三者,不仅仅是整合,而且还超越了这三者。他是个理性主义者,他不像耶稣,他也不像克里虚那,他绝对是个理性主义者。爱因斯坦、牛顿或是爱迪生也无法在他的逻辑中找到任何破绽。任何科学家都会马上被他的事实说服,他的途径是纯粹的逻辑,他使头脑信服,你无法在他那里找到漏洞。有人发给我一则关于著名无神论者威廉.克劳德.菲尔兹的趣事,他正在美国做巡回演出,一天,他的经理走进他的旅馆房间,看到他正在读《基甸圣经》,经理大吃一惊。他说:“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以为你是个无神论者。” 菲尔兹回答说:“只是在找漏洞,只是找漏洞。”但你在佛陀那里无法找到漏洞,是的,你可以在耶稣身上找到漏洞,有很多,因为耶稣相信、信任,他有信仰。他就像个孩子,在他身上没有逻辑辩论,有证据在,但是没有对此的逻辑论证,他的整个存在就是他的证据。佛陀情况就不同,你的心不一定认同他,你也许根本就不相信他,你也许不看他的证据,但你不得不听他的辩论。他具有证据和辩论两者,他自己就是他所说的东西的证据,而且不仅如此,如果你不准备看他,他能够强迫你,他能够使你相信,他是一个理性分析者。甚至一个像伯特兰.罗素那样的无神论者,完全合乎逻辑的人都曾说过:“在佛陀面前我开始感觉到犹豫,面对耶稣我可以争吵。”他写过一本书《为什么我不是个基督教徒》,一本伟大的辩论书。它尚未被基督教徒回复,他的论点依旧保留着。但在佛陀面前他突然感到了犹豫,对他的观点不是那么的确定,因为佛陀可以用辩论者的观点说服他,佛陀是和伯特兰.罗素一样的分析家。你不必是一个信教的人就能被佛陀说服,那就是他的稀有之处。你根本不需要相信,你不需要相信神,你不需要相信灵魂,你不需要相信任何东西,你仍然能够和佛陀在一起。渐渐地你会知道灵魂,也知道神,但那些都不是以假设来知道的。与佛陀同行不需要信仰,你可以带着所有的怀疑,他接受,他欢迎你,而且他说:“跟我来。”首先他使你的头脑信服,一旦你的头脑被说服,你就会开始和他一起同行。渐渐地你会开始感觉说他有一个超越头脑的讯息,他有一个没有理性能够局限的讯息,但首先他让你的理性信服。

    佛陀的宗教是超理性的,但不反对理性,这个必需在一开始就了解。它与超越有关——超理性,但那个超理性并不反对理性,它是与之协调的。理性和超理性是连续的,连续不断的,这是佛陀的罕有之处。克里虚那对阿朱那说:“臣服于我。”佛陀从不那样说,他让你信服之后臣服。克里虚那说:“臣服于我,之后你会信服。”佛陀说:“首先信服,然后臣服就会像影子般到来,你无需担心臣服,根本不需要提及它。”因为这个理性的途径,他从不会带入任何无法被证实的概念。他从不谈论神,赫伯特.乔治.威尔斯曾说佛陀:“他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神圣和最不信神的人。”是的,没错——最神圣和最不信神,你找不到比佛陀更神圣的人,其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他光芒四射,他的存在无可比拟,但他不谈论神。就因为他从不谈论神,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不是,他未曾谈论神是因为没有办法谈论神,所有对神的谈论都是胡扯,无论你能说出什么关于神的话语都会是假的,那是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其他的证道者也说关于神没有什么可以说出的,但是至少他们说出了这句话——关于神没有什么可以说出。佛陀是真正的具有逻辑性,他甚至不会说出这句话,因为他说:“甚至说关于神没有什么可以说出,你也说出了一些东西。如果你说神无法被定义,你也以一种否定的方式定义了他——即他无法被定义。如果你说没有什么可说,你也也在说了。”佛陀逻辑严谨,他一个字也不会说。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也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他说:“那个不能被说出的一定不要说,那个不能被说出的,一个人一定要保持沉默,因为去说某些不能被言说的东西是一种亵渎。”佛陀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但他从不谈论神,那就是为什么我说他是罕有的,他带领了很多人到神那里,他带去的人比任何人都多。无数的人在他的存在中变得神圣,但他从未说出那个字。不仅是神,甚至是灵魂、自我——他没有相关的理论,他只是说:“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进去,你去,然后看。”他说:“佛只能指给你道路,他们无法提供给你哲学体系,你在那里,进去看看。”

    一个人来到佛陀面前,他是一个伟大的学者——某种教授——曾经写过很多的书,全国知名,他的名字叫摩凌伽弗。他对佛陀说:“我带来了一些问题,你必需回答。”佛陀说:“我会回答,但你要满足一个条件,你必需和我在一起一年,完全沉默,然后我将会回答你,在此之前不行。此刻我就能够回答,但是你将无法接收到答案,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误解,因为你有太多的解释簇拥在头脑里,无论我说什么都必需经过你的头脑。一年时间,你只是成为宁静的,好让你能够放下知识,当你是空的,无论你想要问什么我都会回答,我向你保证。”在他这样说的时候,佛陀的另一个弟子——舍利子,正坐在一棵树下——开始笑,疯狂大笑。摩凌伽弗一定感到了尴尬,他说:“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笑?”他说:“我没有笑你,我在笑我自己。一年过去了,这个人也骗了我。我带着很多问题来,他说等一年,然后我等了,我现在笑是因为现在那些问题都已经消失了。他不停地要求:‘现在问那些问题!’但是我无法问,它们都消失了,所以,摩凌伽弗,如果你真的想要你的问题被回答,现在就问,不要等一年,这个人很会骗人。”佛陀引导了很多人,无数的人,进入内在的世界,但都是以一种非常理性的方式。这个很简单,首先你必需成为一个接收者,首先你必需达成宁静,然后交流才有可能,不是在此之前。佛陀从不回答任何形而上学的问题,他总是准备好了回答任何方法方面的问题,但他从不准备回答任何有关玄学的问题。这是他科学的途径,科学相信方法,科学从不回答“为什么”,它总是回答“如何”。如果你去问一个科学家:“为什么世界会存在?”他会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回答世界是如何存在的。”如果你问他:“为什么水会存在?”他无法回答,他只会耸耸肩,但他可以回答会是水如何存在的,多少氧,多少氢组成了水。他可以给你方法,那个“如何”,那个机制。他可以给你展示如何制成水,但是他无法给你展示为什么。佛陀从不问任何“为什么”的问题,但那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他的道路与其他的无神论者大相径庭,无神论者要求你要相信,要有信念,要信任。佛陀说:“一个人怎么能够相信?你在要求不可能做到的事。”来听听他的理由:他说如果有个人是疑惑的,他怎么能够相信?如果那个怀疑已经出现,他怎么能够相信呢?他也许会压抑那个怀疑,他也许会强迫自己相信,但是内心深处会像有一条虫,那个怀疑会不断潜藏并且啃食他的心。那个信念注定迟早崩塌,因为它是没有根基的,对它来说没有基础。在基础中有疑虑,而在怀疑的基础上你建立起了相信的整个架构。你看到了吗?无论何时你相信,在深处的是怀疑,这是什么样的相信呢?佛陀说如果没有怀疑就不存在相信的问题,一个人只是相信,克里虚那没有必要说:“臣服、相信。”没有意义。如果阿朱那有信心……他有,如果他没有信心,就没有办法获得。那么阿朱那顶多能够玩一个表演的游戏,假装他相信,但相信是无法被强迫的。对那些信心是自然、自发地产生的人,没有相信的问题,他们只是相信,他们甚至不知道信任是什么。小孩子,他们只是相信,但是一旦怀疑进入,相信就不可能了。而怀疑必需进入,它是成长的一部分,怀疑让一个人成熟。除非怀疑已经穿透了你的灵魂,否则你还会是孩子气的,除非怀疑的火焰开始燃烧你,否则你会一直是不成熟的。你不知道生命是什么,只有通过怀疑,只有成为持怀疑态度的,通过提出疑问,你才会开始知道生命。佛陀说信任的出现,并不反对怀疑,不像信任,信任是通过摧毁怀疑、通过争论、通过更多的怀疑摧毁怀疑,通过怀疑本身消除怀疑达成的。毒药只能通过毒药解毒,那是佛陀的方法。他没有说相信,他说要深深地进入你的怀疑,去到最终的地方,不要害怕,不要压抑,将怀疑的整条道路走到尽头。那个旅程将会带你超越它,因为怀疑开始怀疑自身的一刻终会来临,那是最终的怀疑——怀疑开始怀疑它自己。如果你走到尽头,那个终会到来。你一开始是怀疑相信,你怀疑这个和那个,有一天当一切都被怀疑过,突然间一个新的、最终的怀疑出现了,你开始怀疑怀疑。这个在宗教的世界里是全新的,随后怀疑杀死了怀疑,怀疑摧毁了怀疑,然后信心被获得了。这个信心并不反对怀疑,这个信心是超越怀疑的。这个信心并不是和怀疑对立的,这个信心是没有怀疑。佛陀说你将不得不再次变成孩子,但是那条路必需穿过世界,穿过很多怀疑、争论、逻辑推理的丛林。然后当一个人回到家,回到他原初的信任时,那是完全不同的。他不仅是一个孩子了,他还是一个老人……成熟老练、经历丰富,可是却天真无邪。

    这部经文,《四十二章经》,从未在印度存在过,它从未以梵文或是巴利语的形式存在过,这部经文只有中文的。汉朝的明帝,在公元六十七年的时候,邀请了几个佛教的师父来中国,让他们把佛陀的讯息带到那里。没有人知道那些师父的名字,但有一群人到了中国。皇帝想要一本小文集,作为导言把佛教介绍给中国的百姓。佛教的经文都卷帙浩繁,佛教文献本身就自成一个世界——经文汗牛充栋、巨细无遗,因为佛陀相信逻辑分析,他深入一切事物的细枝末节,他的分析是深刻的和完美的,所以他进入到最深处的细节。那很难,在一个全新的,从没有过像佛陀这样的人存在过的国家,要翻译些什么呢?所以这些佛教的师父们编纂了一本包括四十二个章节的小文集,他们这里抄点,那里抄点;从这本经书摘点,那本经书摘点;从这个讲经截点,那个讲经截点,收集语录。这本书以类似《论语》的行文方式编纂而成,因为它要在一个孔子儒学的国家被推介——人们已经对孔夫子说话的方式,对儒家典籍的撰写方式非常熟悉了。人们对孔子非常熟悉,因此,佛教大师们完全按照同样的思路创作了这部经典。《论语》的每一句、每一段都以“子曰”开头,这部经文也以相似的方式——“佛说”——来开头,每段语录都以“佛说”开始。在这个世纪初,学者们认为原文一定以梵文或是巴利语的形式存在,随后不见了、丢失了,中国的这部经文是译本。那是完全错误的,这部经文从未在印度存在过,就经书而言,它从未存在过。当然,每句话都来自佛陀,但整本书是一本新的书,一本新的选集,所以你要记住那一点。那就是为什么我选择它作为首次向你们介绍佛陀世界的简介。它非常简单,它以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囊括了全部内容。它很直接,代表了整个基本的信息,但是很简短,不像其它佛教经文那样繁复和冗长。

   “佛说,免于激情和成为宁静的,这是最好的道路。”他总是谈论道路,从不谈论目标,因为他说:“要说关于目标的什么呢?谈论那个是徒劳的,如果你知道,你就知道了;如果你不知道,在你到达之前是没有办法知道的。”他只谈论道路,未曾说过目标——神、梵天、真理、那绝对的、天国——的哪怕一句话,没有,他对目标一语不发,所有他谈论的都只是道路。

   “免于激情和成为宁静的,这是最好的道路。”在这句简单的句子里,他的整个教导都被呈现了。“免于激情和成为宁静的……”这是一个事物的两面,一枚硬币的两面——免于激情和成为宁静的。如果你没有免于激情,就无法宁静,如果你不宁静就无法免于激情,它们两个相辅相成,一个人必需在两个方面一起努力。人为什么那么焦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和挫折?人为什么不是宁静的、镇定的、归于中心的?有那么多的激情不断地把你拉向这边和那边,将你推向这边和那边。你被拉向很多个方向,因此你变得支离破碎,你变得分崩离析,你失去了你的中心,你完全忘记了你是谁。看,当你渴望金钱时你是谁?你不是别的,只是一个对金钱的渴望。当你愤怒时,你的自我受到了伤害时,你是谁?你不是别的,只是愤怒,一个受伤的自我。当你充满性欲时,你是谁?你不是别的,只是性欲——本能。当你野心勃勃,渴望权力、名声、地位时,你是谁?你不是别的,只是野心。看,你会在你里边发现很多的激情,但却无法找到你是谁,所有的激情将你扯碎,每个激情都自行其道,如果你渴望金钱,那么你将为此牺牲其它的激情。一个疯狂追逐金钱的人也许会完全忘掉性,对一个吝啬鬼来说禁欲很容易,其实,禁欲也许是一种吝啬,你不想要分享你的能量,你不想要与任何人分享你的性能量,你是个吝啬鬼。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很容易禁欲,因为他所有的激情都朝着一个方向驱策他,一个过分投入研究的科学家可以完全忘掉女人,那很容易。如果一个激情完全地占据了你,你就能够忘掉其它所有的一切。众所周知科学家都是心不在焉的人,他们的整个头脑都进入了一个方向,那也使他们变得非常、非常贫穷。他们的领域,他们的视野,不断变得越来越狭窄,那就是专业化。一个贪婪的人会变得越来越窄化,他所思所想的只有钱,他不停地数钱,他的头脑只知道一种音乐,那就是钱的声音,只有一种爱,那就是对钱的爱。一方面,那些被一种激情占据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整合的,他们不富有,他们的存在没有很多维度,他们只有一种体验,但他们具有某种整合。他们不是分裂的,你不会发现这类人发疯,因为他们在一个方向上是疯狂的,所以他们不分裂。但这个很少发生,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会奔向所有的方向。我听说有一个科学家和一只大猩猩一起被送往外太空,大猩猩的宇航服前面挂着一个信封,里面有特殊指令。由于好奇,这位科学家一直等轮到大猩猩睡觉的时候,才偷偷地看了一眼信。他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别忘了喂科学家。科学家变成了单一一点的,他的生命是专注,一个专注的人达成的是一种假的统一。一般人们都不专注——静心是遥远的——他们甚至都不专注。他们的生命是大杂烩、一团糟,他们的一只手在往北,一条腿却在往南,一只眼睛看向东,另一只眼睛看向西,他们在去向四面八方。这个多个方向的推拉使他们分裂,他们变成了碎片,失去了完整性。你怎么能宁静?怎么能镇定?那个专注的人也无法镇定,因为他的生命失去了平衡。他只是行进在一个方向上,他生命的所有别的方面都很匮乏。一个科学家从不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爱。他不知道诗是什么,他太过受限于他的数学世界,他偏向了一侧。他的很多部分都是匮乏的、饥渴的,他无法镇定,当你是饥渴的,你怎么能够镇定呢?那个朝向四面八方移动的人比专家们丰富了一点点,但是他的丰富有一种精神分裂在里边,他变得分裂。当有那么多的东西都是你的主人,把你拉向不同的方向时,你怎么能够宁静呢?这些是两种普通类型的人,两种人都是不自在的,深处混乱之中。

   “免于激情和成为宁静的,这是最好的道路。”他的道路是什么?“那些离开了父母,走出了家门的人,了解头脑,到达了源头,领悟了无形的人,被叫做沙门。”这个词必需了解,这非常基础——沙门。在印度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婆罗门之路;另一条,是沙门之路。婆罗门之路是恩典之路,婆罗门相信通过你自己的努力是无法到达的。你的努力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你是如此的微弱渺小,凭你自己的努力,你怎么敢想去知道真理呢?上帝的帮助会是需要的,恩典将会是需要的。婆罗门之路是恩典之路,所以你必需祈祷,只有在上帝帮助你时,你才能走上道路。除非他愿意,否则你无法到达。独自前行是不可能的,上帝是必需的,他的帮助是必要的,他的手是需要的,除非他带你超越这个世界,否则你只会徒劳地挣扎。所以,祈祷就是道路,婆罗门相信祈祷。沙门正好相反,沙门一词来自词根“努力”,意思是努力奋斗、竭尽全力。没有任何优雅的可能,因为佛陀从不谈论神,佛陀说你不知道神,怎么能祈祷?你要向谁祈祷?你的祷告将会是深深的愚昧无知。你怎么能向一个你从不知道、从未见过的神祈祷呢?可能有什么样的交流呢?你只会是对着天、对着空荡荡的天空说话,你也许只是在自言自语,那是疯狂的。你见到过疯子和自己说话的吗?一个人坐着和什么人讲话?他们在和某个人讲话,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没有别人,他们在和自己讲话。对佛陀理性的途径来说,一个人对神祈祷是疯狂的、愚蠢的,你在干什么?你知道神是否存在吗?如果你知道那就没有必要祈祷。而你在祈祷,你说那样是为了知道神。婆罗门说:“我们只能通过祈祷知道神,通过他的帮助,通过他的恩典。”现在这个很矛盾,逻辑上的矛盾。你在兜圈子,你说:“我们只有通过祈祷才能知道神。”那你怎么能祈祷,因为你还不知道神。而你说:“我们只有通过祈祷才能获得他的恩典。”这是一个循环,这是不符合逻辑的,那个缺陷非常明显,那个漏洞显而易见。这是普通宗教人士的问题,他无法争辩,无神论者可以一秒将你驳倒。宗教人士避免争辩,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没有任何争论的基础。你说:“我们在找寻神。”而以此同时你说:“只有通过祈祷我们才能找到他。”你还不知道神,祈祷就是不可能的,而如果你知道了,就不需要祈祷。

    佛陀说只有通过你自己的努力,通过你自己的奋斗,你才会达成他,没有任何恩赐的问题。从某个方面来说那看起来非常严厉,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似乎非常、非常的科学——你孤独的在这里,迷失在了这个世界的森林里,然后坐在一棵树下,你只是在祈祷,你不知道在向谁祈祷,神在哪里?他是否存在?你也许只是在浪费时间,如果没有神,那么……。所有你浪费在祈祷里上时间本该可以用来去探寻,去寻找。佛陀说一旦你知道说你迷失了,你必需去找到你自己的路,而且不会有别的帮助,你就变得有责任。祈祷是不负责任的,祈祷只是在躲避,祈祷是在偷懒,祈祷只是一个逃避。佛陀说努力是需要的,而且那也很侮辱祈祷,所以在佛教的结构中没有像祈祷那样的东西,只有静心。你可以静心,你不能祈祷。这是静心和祈祷之间的区别,祈祷需要对神的信仰,静心不需要信仰,静心是纯粹的科学,它只是说有思考停止的头脑状态存在,它只是说有让思考停止的方法,有放下思考而达到一种头脑宁静状态……一种平静的、清明的头脑状态存在。而那种头脑状态给予了你什么是真理,给你了瞥见,打开了门,但那只有通过你自己的努力。

    人是孤独的,而且必需努力奋斗,如果你错过了,只有你要负责任。如果你没有到达,你不能责备任何人,因为没有人可以受到责备。佛陀的道路是沙门——一个相信他自己努力的人——它看起来非常严峻、艰巨,一个人会开始感到害怕。在我们的恐惧中,我们需要某人的帮助,甚至是相信说在某个地方有某个神存在,也给了我们宽慰。我听说一位晕船的乘客无精打采地躺在甲板的椅子上,拦住了一个经过的服务员。他指着远处说:“那边——那是陆地,对吗?“不,先生,”服务员答道:“那是地平线。“没关系,”乘客叹了口气:“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但地平线什么也不是,它怎么会比什么也没有强?它只是似乎有,但并不在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像地平线,地平线只是个幻觉。但那对于一个晕船的乘客来说似乎也是好的,至少有什么东西,比什么都没有强。信仰,对于佛陀来说,就像是地平线。你们的诸神就像是地平线、海市蜃楼,你相信他们存在是因为你感觉孤独,你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你创造出他们是因为你需要他们。但是你的需要无法成为他们真实性的保证,你的需要无法成为他们真实存在的保证。你在一个黑夜穿过一片森林,你独自一人,你需要有一个伙伴。你可以想象出一个,你可以和那个伙伴讲话,你甚至可以回答来自那个伙伴的问题。那会给你一个幻觉说有人在那里,你可以相信伙伴的存在,你可以完全被它所催眠,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创造出伙伴。人们在孤独时会开始吹口哨,在黑夜中行走,他们开始吹口哨。那是有帮助的,那比什么也没有强。你听着自己的声音,那给了你还有别人的感觉。人们也会开始唱歌,听着自己的声音给了他们还有别人的感觉。因为你总是听着别人讲话,正是那个你能听到的声音给了你一定还有别人存在的感觉。但佛陀说那只是因为你需要,真实没有必要去满足它。真实不会根据你的需要而改变,你的需要是真实的——你孤独,你需要一个像是父亲一样的形象在天上,一个神,那就是为什么基督教徒称上帝为“天父”的原因,那是一个父亲的形象。心理学家会同意佛陀,心理学家说神只是对于父亲形象的一个需要。每个小孩子都有一个父亲,给予保护的,给予安全的。因为父亲在那里,一个人感觉完全没问题。然后你成长了,你变得成熟了,你的父亲就不再是个保护伞了。然后你知道了你的父亲也像你一样的脆弱,你知道了你的父亲也像你一样地受限。渐渐地你看到你的父亲变得越来越虚弱,每天都在变老。你的信任消失了,但那个需要还在,你需要某个父亲的形象,你想要某个地方可以去,可以和你的父亲讲话,和那个已经不在了的人,消失了的人讲话,于是你创造出一个神。或者你创造出一个母亲——称之为卡利、安巴……你创造出一个父亲或是母亲的形象,那是你的需要,无疑,一个心理的需要,但这个需要让你保持不成熟。佛陀一切只为成熟,他说要放下所有的形象,他们不存在,而且就算他们存在,这也不是找到他们的方法。那个方法是成为平静和宁静的,那个方法是去变得如此的单独,而且如此的接受一个人的单独,以致不需要任何人的恩惠。变得如此宁静和单独,以致你在你自己里面就是满足的,你自己就足够了。然后你将会是平静的,然后一种恩赐将会出现在你身上,但那不是来自神的恩惠,它是一种从你自己的中心散布向你自己外围的优雅,你会变得柔美。佛陀坐着、站着、走路,都正好是优雅的体现,但这个优雅不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那是来自他最内在的深处,那是从他自己的中心冒出来的。就像开在树上的花朵——它从树里长出来,它不是来自别人的礼物,那是一个成长。这是婆罗门之道和沙门之道的区别,在婆罗门的道路上,真理是一个礼物,神的礼物;在沙门的道路上,真理是一个成长,一个来自你自己存在的成长。它是你的,真理不是某些外在的要去发现的东西,它是某种内在的要被认知的东西。

   “那些离开了父母,走出了家门的人,了解头脑,到达了源头,领悟了无形的人,被叫做沙门。”现在讲沙门的定义,谁是被称作沙门的人?谁是一个真正的真理的探寻者?谁在作出真正的努力,确实的努力去发现真理是什么?首先,他们离开了他们的父母。这是非常具有象征性的,不要只从字面上来理解。它是非常具有象征性和非常心理性的,孩子必需在他母亲的子宫里呆上九个月……完全被保护的。在这样一个美丽温暖的环境中——他再也找不到这样的舒适了——无忧无虑,没有任何责任,甚至是呼吸,他不需要自己呼吸,母亲会为他呼吸。他不用担心挨饿或是没有吃饱,母亲不停地喂养他。他是如此地被保护,如此的安全。心理学家说在宗教的探索中,人们是在再次寻找同样的子宫。他们所有天堂的概念不是别的,只是夸大的子宫……绝对的舒适。在印度神话中他们说在天堂里有一种叫做如意树——满足愿望的树。你坐在树下,在任何欲望出现的时刻,甚至在你知道欲望出现之前,它就会被满足。你想吃的,食物就会出现在那里,立刻。因为困了你想睡觉,马上床就出现了。这就是子宫,子宫是如意树,孩子从不知道有任何需要,在他意识到之前需要就被满足了,那是完全自动的。但是孩子必需离开子宫,那是他成长的需要。因为只有舒适永远不能帮助你成长,那里没有挑战。孩子必需离开子宫,孩子离开子宫后必需做的第一件事是所有生存的基础——他将不得不自己呼吸,他不得不自己努力,他正变成一个沙门。在母亲的子宫里他是个婆罗门,一切都是恩赐,一切都在发生,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每个人都必需离开子宫,每个婆罗门都必需变成沙门,佛陀说通过成为沙门,成长就有了可能性。然后孩子渐渐长大,远离母亲,出生之后他还必须依靠母亲的乳汁,然后他不再依赖乳房的一刻会到来,但他依然要依靠母亲来喂养他。然后他会去学校,他正离母亲越来越远,他正变得越来越独立,他正越来越成为一个个体。然后有一天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他完全脱离了母亲。那就是为什么没有哪个母亲能够原谅那个带走他儿子的女人的原因,从来没有。对母亲来说,要原谅那个带走他儿子的女人是不可能的……一种深深的冲突。但一个男人只在他和一个女人坠入爱河时才会真正成熟,因为那时他完全背对他的母亲,他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佛陀说在心理的世界里还有很多的根必需被切除,你应该越来越清楚,你也许远离了母亲,但是你创造出了心理上的母亲。你也许远离了父亲,但是你在天堂创造出了一个父亲的形象——上帝统治全世界,是至高无上的君主,而你称他为父亲,你再一次尝试去依靠,就好像你害怕你的独立。所有这些都是根,所有这些根都必需被切断。

    耶稣在某个地方说过……我怀疑他一定是从某些佛教的来源得到了那些观念,因为耶稣是在佛陀之后五百年出现的,耶稣出现的时候佛教的观念已经传遍了中东,它们已经远入中亚,它们已经深入了埃及。耶稣是在埃及被抚养长大的,他一定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在再次返回耶路撒冷传道之前拜访过印度,极有可能。有消息称他去拜访过那所大学——那兰陀佛学院。他一定知道了沙门的道路,因为在他的教导中,他说了一些在犹太思想体系里没有传统来源的东西。比如他说:“除非你恨你的父亲和母亲,否则你无法成为我的弟子。”如果你这样说,基督教徒总是觉得很尴尬,这是什么样的教导啊!“除非你恨你的父亲和母亲……。”而你说耶稣是爱,他是来教导世人爱的。你说上帝是爱,而那个教导似乎充满了恨——恨你的母亲和父亲。耶稣在说恨吗?他一定是从别的来源听到了这个。那些来源只会是佛教的,因为佛陀说“那些离开了父母,走出了家门的人……”。不要从字面来理解,也不要从字面来理解耶稣,他不是在说恨你的父亲和母亲,他只是在说把你自己同父亲和母亲完全切断,他是在说把你自己同安全切断。成为不安全的,把你自己同所有的依赖切断,成为独立的,成为一个个体,那就是他所说的。他在使用一种非常粗糙的语言,佛陀在使用的是非常精致的语言。耶稣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他是个粗人,一个木匠的儿子。而且犹太的传统是非常粗糙的,先知说的是粗暴的语言,他们的语言比起宗教来更像政治。佛陀是一个国王的儿子——良好的教育,很有修养,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人,他们使用的术语也变得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

    一个人必需离开父母,一个人必需离开家,一个人必需离开过去,一个人必需变得完全独立、独自一人……在那个孤独中颤抖……一个人必需变得单独。一个人必需变得对自己完全负责任,只有那样你才能懂得头脑。因为如果你继续依赖别人,正是你的依赖不允许你去知道你是谁。切断所有的来源,把你自己从所有的关系中断开,你被独自留下。现在没有别人,你必需去看进你自己的灵魂,你必需去遭遇你自己,那是去遭遇一个人自己唯一的方法。然后你会达到你存在的源头,藉着知道头脑……“领悟了无形”。看,佛陀没有说领悟了精神,他说的是领悟了无形的,这就是区别。他的途径是如此的理性,他不会说出可以让你找到漏洞的话,他不会说“精神”,他只是说“无形”。去问物理学家,他会懂得佛陀的语言,他说:“通过分析原子,我们知道了电子”电子只是带电的微粒,几乎是无形的,物质消失了,只有能量存在。你无法称之为物质,你只可以称它为非物质。然后通过分析电子他们发现了空——非物质的空,物理学家会理解佛教的术语。佛陀通过分析头脑也达到了同样的点,通过分析头脑他达到了同样的没有思想的状态……只是空。他称之为非物质,思想是内在的物质,当思想消失,只有空间时,那就是无形。同样的也发生在现代物理学中,他们在外在世界分析物质,他们达到了非物质。佛陀在他的内在旅程达到了非物质,而科学在它的外在旅程达到了非物质,但两者都达到的是非物质。科学家也不会说这是精神,科学家只能这样说——曾经的物质不再存在了。他无法说出是什么在那里。只能说那么多——我们曾经认为的物质不再存在了,我们所能说的只能是否定的。

    佛陀说:“领悟了无形的人,被叫做沙门。”现在讲沙门的种类:“那些持守道德戒律,行为纯净无暇和那些让自己全力达成圣品之人被叫做阿罗汉。”阿罗汉是无念的最高状态,“阿罗汉”一词指“一个已经征服了他的敌人的人”。阿罗汉中的“阿”是敌人的意思,而阿罗汉的意思是“一个已经征服了敌人的人”。谁是敌人?他们不是外在于你的——激情、干扰、欲望、憎恨、嫉妒、占有欲、愤怒、性欲,这些是敌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头脑就是你的敌人,最根本的敌人。一个已经征服了头脑的人被称作阿罗汉,这是最高的状态——一个已经超越了所有云层的人。在坐飞机旅行的时候,你是否看到过飞机穿越云层,所有的云都在你下面,而你在纯净、蔚蓝的天空中?就是那种状态,阿罗汉的内在状态。一个人不断穿透头脑,渐渐地激情的云朵不在那里了,它们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而你正飞翔得越来越高,进入纯净的空间,这就是阿罗汉的状态。在佛教的术语中那是最高的状态,基督教所说的基督,佛教称之为阿罗汉。耆那教所说的阿里哈特,那个词的意思也是一样的。或是印度教所说的阿凡达——拉玛克里虚那——那是同样的状态,阿罗汉的状态。但佛陀在那个方面也是非常科学的,他不称之为阿凡达,因为阿凡达的意思是“神降临于世”,你必需相信神,他不那样称呼。他不以任何方式使用任何具有前提假设的词语,他只用没有任何假设的词语。

   “接下来是阿那含。”阿罗汉是最高的状态,接下来的是阿那含。阿那含的意思是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一个……“在他生命的尽头,阿那含的灵魂升至上天然后得成阿罗汉果。”它是仅位于阿罗汉之下的状态。阿那含一词的意思是“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走了,他要走了,离开,永远地走了,不会再回来。他已经达到了不再回来的点,他很接近阿罗汉,他已经穿过了云层,就在边缘。他就站在成为阿罗汉的门槛上,也许还有一个小小的执着,而且那个执着是对于身体的,所以当他死的时候,那个执着也消失了,他将不再回来。

   “下一个是斯陀含。”斯陀含的意思是一个会回来的人。“斯陀含升至上天(在他死后),还回地球一次……”只一次……他也是有一些执着,非常微弱,但那里仍然有一些根,而他将会被再次拉回到另一个子宫里。他不是绝对的无欲,阿罗汉是绝对的无欲,斯陀含已经超越了粗糙的欲望,但微妙的欲望仍然存在。什么是粗糙的欲望?对金钱的欲望,对权力、名声……这些是粗糙的欲望。欲求自由、欲求平静、欲求达成阿罗汉果的最终状态,这些是微妙的欲望,但它们仍然是欲望,他将不得不再回来一次。

   “下一个是须陀洹。”须陀洹的意思是“一个已经进入流的人”。“须陀”的意思是流,而“洹”的意思是一个已经进入的人。须陀洹的意思是一个已经进入了流的人,他刚刚开始走上旅程,他不再是世俗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桑亚士,他已经进到了河流中,虽然海洋还很遥远,但他已经进入了河流,他已经开始了。当旅程开启,就终将结束,不管有多么遥远,都不远了。真正的问题是那些还没有进入河流的人,他们站在岸边,这些是世俗的人,站在岸上。桑亚士、比丘,是进入了河流的人,众所周知海洋很遥远,但现在只是通过进入,一半的旅程结束了。“下一个是须陀洹,须陀洹七死七生,最终得成阿罗汉果。”这些只是象征性的,不要从字面上来理解……这些只是象征性的东西。“七”不正好意味着七次,它的意思是他会死很多次,他会出生很多次,但他的脸是面朝大海的。他已经进入了恒河,那个旅程已经开始了。

   “断绝激情的意思是犹如断掉四肢,再也不被使用。”佛陀说藉着放下激情,他的意思是就好像有人砍断了你的手,你无法使用了一样。或者有人把你的眼睛挖了出来,之后你就无法用眼睛去看。一个准备进入流的人是一个自愿放下他激情的人。他说:“我将不再使用它们。”记住,这不是弗洛伊德所说的压抑,他不是压抑激情,他只是从中撤回了他的能量。性还在那里,他没有压抑性,他只是不再与之合作。差别是巨大的,当性在那里,而你压抑性,你与之战斗,你就没有超越,你还和它在一起。如果你与之战斗,你就还执着于它,如果你和它战斗,你会一直惧怕它。佛陀说一个人只是不配合它,一个欲望、一个性欲出现了,你会怎么做?佛陀说你只是看,让它在那里,它会来,它也会走,它会在你的头脑里闪烁,会试图吸引你。你保持警觉,不允许任何的无意识,否则它将会进入你,你只是保持警觉。佛陀说:“一个人只需要成为警觉的,那么那个人就像灯火被点燃、灯被点亮的房间,小偷不敢进入。当没有灯火,房间是黑的,那么小偷很容易就进来了。那个真正变得警觉的人就像门口站着警卫的房子,他完全清醒,而且灯还亮着,小偷很难进去,他们没有胆量。”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觉知的时候——你有一个警卫,你是觉知的,你的房子就被灯火照亮,激情无法进入你。它们可以到来,它们可以四处闲逛,它们会尝试劝说你,但如果你只是看,它们就会自行消失。它们通过你的配合而活,不要和它们斗争,不要沉溺在它们里边,只是保持觉知,然后渐渐地它们会像断掉的四肢般被放下。如果你开始和它们斗争,你就在创造另一个问题,相比一个沉溺其中的人,你会变成一个压抑的人。问题没有被解决,只有名称被改变了。我听说有一个医生正在治疗一名因醉酒而瘫痪的男子,“如果患者再次看到绿色的蛇,给他吃些这种药。”他告诉护士。稍后他回来时发现那个人正在胡言乱语,但是药没有给他吃。“我难道没有告诉你说如果他再看到绿色的蛇就给他吃这些药吗?”医生问。“但他没有看到绿色的蛇。”护士回答道。“哦?”“没有,他一直看到紫色的青蛙。”现在你看到绿色的蛇还是紫色的青蛙都没有差别,你喝醉了。有一些和他们的激情合作的人,也有一些和他们的激情斗争的人,但两种都是和激情在一起。一种是友好的,另一种是敌对的,但是两种都是和激情有关的,而且两种都是和激情微妙合作的关系。一个人必需退出那个关系,一个人必需只是变成一个旁观者、一个观看的人。一旦你开始看,你就会觉知到一层层的激情。有很多层,当粗糙的激情褪去,更多微妙的层面就会被发现。我们整个的生命就像一个洋葱,你剥开一层,出现了另一层,你剥开另一层,又是另外一层……更新鲜,更稚嫩,更有生命力。但是如果你继续剥,你手中只剩下空的时刻会到来,那就是佛陀称之为涅槃的——空无,所有的层都消失了。

    我听说有一个流行乐队的吉他手出了车祸,头部受了伤。一到医院,医生就下令把他又长又厚的头发全部剪掉,以便看清受伤的程度。一名护士被派去做这项工作,她拿着一把大剪刀开始工作。大约过了十分钟,她对年轻人说:“你年轻时上的是北兰开斯特综合学校,是吗?”“是的,我上的是那个学校,”年轻人回答:“你也在那儿上学吗?”“不,”护士说:“我是从伦敦来的。”“那么,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上的是哪所学校的?”年轻人问。“我刚刚剪到你的帽子那里。”护士边剪边回答。一层又一层……而且你切得越深,你越会发现更多……很多你丢失了很久,很多年的东西——你会找到你的帽子。你越是深入你的头脑,就越会深入你的童年。很多被遗忘、丢失了的东西,再一次,出现了。因为没有什么会丢失,一切都在不断累积。当你来到无法找到任何东西的那个点时,你就来到了你的存在。那个存在不像层状的,那个存在只是空间,纯粹的空间,那个存在只是空。佛陀称存在为空无,他称之为无我。佛陀说如果你找到了你自己,那么那儿一定还剩下了一些层。当你突然间来到了一个你无法找到你自己的点——你存在,而你无法找到你自己——那么你已经到家了,而这个只有通过努力才能达成。这个是他的架构,从明天开始我们将会进入他的方法——静心的方法,内在训练的方法,如何超越自我的方法,如何超越一切的方法。那就是为什么我要称这个系列为“超越学”,但这是他的框架。

    一般来说你是站在岸上,你无法希望,你处于一种绝望的状态。如果你成为了一个须陀洹,如果你进入了流中——那就是我称之为桑亚士的——通过成为桑亚士你变成了须陀洹,你进入了流中。你鼓起了勇气,纵身一跃。从岸上进入到流中是量子跳跃,它们非常接近,但却截然不同。岸哪里也不会去,它没有成长,它从不移动,它是静止的、停滞的、陈腐的、死寂的。而旁边就是流动的河水,正在去向某个地方。如果你的生命不去向任何地方,你就站在岸上。进入流中,你就踏上了旅程,你的生命开始改变、转变。你开始发生形变、质变。每一刻新的视野都会向你打开它们的大门,有一天河流到达了海洋,那一天你变成了阿罗汉,你溶入了海洋。首先是须陀洹,然后是斯陀含,然后是阿那含,然后阿罗汉,这些是状态。它是一个非常科学的框架,从一个世俗之人变成须陀洹,然后你的旅程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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