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达里尼——生命力的唤醒(四)
一个人不可以同时关注两个通道、两种方法,那样会产生混乱的。内在能量会分流到两个渠道中,任何方法都应该把全部能量纳入一个方面。我的动态静心法便是这样做的,这就是为什么以十分钟的深而快的呼吸开始。空达里尼的感觉是否同蛇的运动相仿?不,它们不一样。也许有人从来没有见过蛇,如果他的空达里尼唤醒过来了,他无法把它想象成“蛇的力量”,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象征是不存在的。于是他会以其他方法感觉到它,这一点必须明白。在西方,人们无法把空达里尼想象成蛇的力量,因为蛇不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实物。在古印度,蛇是人的邻居,天天见面的邻居,而且是人看到的力气最强大、行动最优美的东西。所以才把蛇的形象作为空达里尼现象的象征。而在其他地区,蛇不能成为象征,那显得不自然。人不知道蛇,就不会想到它,甚至无法想象。象征是存在的,就你的个性而言它们是有意义的。但是一个特定的象征只在它对你是真实的,又同你的心理构成相适应时才有意义。
空达里尼是一种心灵现象吗?你提这个问题时,心怀恐惧,那个恐惧就是,如果它是心灵现象,那就是不真实的。心灵现象也有它的真实性,心灵意味着真实世界的另一个领域,非物质领域。真实性和物质性在人的头脑中变成了同义词,但它们不是的。真实性比物质性要大得多,物质性只是真实性的一个层面。即使是一个梦也有它的真实性,梦是非物质,但不是不真实的。梦是心灵现象,但不要以为它是不真实的,它只是真实性的另一个层面。甚至一个念头也有它的真实性,虽然它不是物质性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有它的真实性,真实有不同领域、不同等级和不同层面。但是在我们的头脑中,物质性成了唯一的真实性,所以当我们说“心灵的”或“心理的”,事情就是在被谴责为不真实的。我在说空达里尼是象征的,是心灵的,这个真实性是心灵的,但是象征是你赋予它的某种东西,不是它所固有的,这个现象是心灵的。有某种东西在你里面升起,那是一个有力的升起,某种东西从下面升向你的头脑,它是一股强大的穿透力,你感觉到它,但是你想表达时,就会想到一个象征。甚至在你开始理解它的时候,你也得借助象征。不仅在你向别人表达这一现象时你要借助象征,你自己要理解它也非借助象征不可。当我们说“升起”,这也是一个象征。我们说“四”,这也是一个象征。“向上”和“向下”也都是象征。在真实的存在里,没有什么向上向下的东西。在真实的存在里有存在的感受,但是没有理解和表现这些感受的象征,所以你的理解要借助于比喻。你说“它像一条蛇”,它就变得像一条蛇,它就呈现出你给予它的象征的形状,看上去像你所设想的。你把它塑造成特定的模型,否则你就不能理解它。当有什么东西已开始萌发、开花,它来到你的头脑中时,你必须以某种方式来设想正在发生的事情。思想一介入,它会带上它自己的范畴。所以你会说“开花”、“萌发”,你会说“渗透”。这件事本身可以通过许多比喻来加以理解,用什么比喻,取决于你,取决于你的头脑。而这种取决的本身又取决于许多东西,例如你的生活经历。今后二三百年,地球上可能没有蛇了,因为人类杀死了一切他视之为敌的东西。那时,“蛇”将成为一个历史的名词,一个书本中的词汇,它将不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今天,蛇对大多数世人已经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了。那样,比喻的力量会消失,美也不再有了,这个象征将是死的,人们必须以某种新的方式来想象空达里尼。它可能会变成一个电的涌流,电比蛇更合适、更贴切人的头脑。它也可能变成一架喷气式飞机升空或比作一个火箭飞向月球,这种速度更加贴切。它会像一架喷气式飞机,如果你能感觉、而且整个头脑能设想它成了一架喷气式飞机,它就会变成一架喷气式飞机。真实是另一回事,但是这个比喻是你给的,你根据你的经验选用了这个比喻,因为这个比喻对你有意义。由于瑜伽在一个农业社会中发展出来,所以它用了农事的象征:一朵花、一条蛇等等,但是这些仅仅是象征。佛陀从未谈论过空达里尼,即使他谈过,他也不会谈到蛇的力量,摩诃毗罗也不会这样说。他们出身皇族,别人听来亲切的比喻,他们听来并不亲切,他们会使用别的象征。佛陀和摩诃毗罗出生在皇宫里,那里没有蛇这个真实的东西。但是对农民来说,蛇是极常见的真实的东西,他不可能不熟悉它。蛇也很危险,一个人必须警觉它。但是,对于佛陀和摩诃毗罗,蛇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佛陀不可能谈到蛇,他谈到花。花,他是知道的,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他看见过许多花,但只是看见鲜活的花。他的父亲命令御花园园丁千万不让乔答摩看到一朵即将凋谢的花,只能让他看见初绽的花,所以园丁们通宵达旦地修剪整理。等他早晨进园时,看不见一片枯叶,看不见一朵凋谢的花,只看见生机勃勃的花。所以,对他来说花开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对我们则不然。当他悟道后,他在谈论中把悟道比作一个百花怒放的过程。真实的情况是另一回事,但是这个比喻来自佛陀。这些比喻并不是不真实,这些比喻不仅仅有诗意,它们同你的本性相对应,你属于它们,它们属于你。对象征的否定已被证实为过激而又危险的,你一再否定一切非物质性的真实,而宗教的仪式和象征就进行报复。它们一再地回来,它们又冒出来了,它们出现在你的服饰、庙宇、诗歌、行动之中。象征必定会起来报复的,它们会回来的。它们无法被否定,因为它们属于你的本性。人的头脑不能以相对的、纯抽象的方式进行思维,它不能。真实的存在不可能用纯数学的概念来加以设想,我们只能用象征来设想它,象征的联想是建立在人类的性格上的。
事实上,只有人类的头脑才能创造象征,动物无法创造它们,一个象征是一幅活的画。无论内在发生的是什么,你都必须借用外在的象征。你一感觉到什么,象征就会自动出现,一有象征出现,就有力量注入那特定的象征。这样,空达里尼变得像一条蛇,它就变成一条大的蛇。你会感到它、看见它,它甚至会比一条真的蛇更有活力。你会感到空达里尼就是一条蛇,因为抽象概念是不可能被感觉到的,不可能!我们为上帝造了种种形象,因为我们无法领会抽象概念。上帝作为抽象概念,是毫无意义的,它只是个数学概念。我们知道上帝这个词并不就是上帝,但我们不得不用这个词,词不过是一个象征。我们知道上帝这个词是一个象征,是一个标记,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上帝,但我们还是非用它不可。这就是悖论:当你知道它不是事实,又知道它不是虚构,它是一个必需品,是一个真实的东西,那么你就必须超越象征。你必须超越它,还必须认识这个超越。但是,头脑无从设想超越,而头脑是你仅有的工具。每一种概念都是通过你的头脑出现的。所以,你会感觉到这个象征,它会变成真实。而对另一个人会出现另一种象征,和你的象征一样真实,这样就产生了矛盾。对每个人来说,自己的象征才是真实可信的。但是,我们都被具体的现实所困扰。象征必须对我们是真实的,否则它就不可能是真实的。我们说:“录音机是真实的”,因为录音机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真实的,它有一个客观的真实性。可是,瑜伽关心的是主观的真实性。主观的真实性不如客观的真实性那么真实,但它有它独特的方式显示真实,对客观的执著必须去掉。主观的真实性其实和客观的真实性一样真实,只是你一设想主观的真实性,你就把你自己的气味传给了它。你给它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名字、一个属于你自己的象征,这样设想的方式必定是个人的。即使别人体验到同一件事,记录也是不同的。即使两条蛇也会不一样,因为蛇这个比喻来自两个不同的个人,所以这些比喻——空达里尼的感觉像一条蛇的行动——都只是象征性的,但是它们和真实是相对应的。同样的行动在那里,那个像蛇一样的微妙的行动在那里,力量在那里,那个金色的现象在那里,所有这一切同蛇的象征是相符合的。只要你觉得那个象征合你的意,它就行了。但是,也可能觉得不合意。所以千万不要对人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必然也会发生在他身上。不要对任何人这样说。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这个象征符号对你合适,对他也许不合适。如果这被很好地理解了,那么就没有理由产生意见分歧了。
印度教教徒是通过他们的环境来看上帝的。美丽的大自然、肥沃的土地,这个民族深深扎根于土地中。一切都在流动,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流动,缓缓地像恒河一样。它既不吓人也不危险。所以印度教的上帝必然是跳着舞吹着笛子的克里虚那。这个形象来自环境、来自民族的思维和民族的生活经历。每一样主观的东西必须经过翻译,但是,不论我们给予它什么名字、什么象征符号,都不是不真实的,它对我们是真实的。所以一个人必须捍卫自己的象征符号,但不能把它强加在别人身上。一个人必须这么说:“即使所有的别人都反对这个符号,它对我是合意的,它自然而然地发生在我身上。上帝就是这样降临于我的,我不知道他怎样降临于别人。”所以有过许许多多、千千万万种表明这些事情的方式。但是当我说它是主观的、心灵的,我并不是说它只是一个名称。它不仅是一个名称,对你而言,它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它以这种方式来到你身上,不可能以别的方式。如果我们不混淆物质与真实,不混淆客观性与真实性,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明明白白。但是如果你混淆了它们,那么事情就变得难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