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定义(三)

   为什么?你是否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为何你无法达到觉知?如果它能带你到永恒的喜乐,到达意识与狂喜,到达绝对的真理,那为什么不觉知?为什么你坚持要昏睡?你投注了某些东西好保护自己,而那就是:如果你有意识,就会有痛苦。当你变得有觉知,你就会意识到痛苦,这痛苦很剧烈,你会想要服用镇静剂,好让你可以昏睡。生活中的这种昏睡正好是对抗痛苦的一种保护,可是这就是麻烦的所在。当你因痛苦而昏睡时,你也会因昏睡而感受不到快乐。你可把这想成是两个水龙头:其中一个上面写着“痛苦”,另外一个写着“快乐”,你想要关掉“痛苦”的水龙头,而打开“快乐”的水龙头。不过游戏规则是,假如你关上“痛苦”的水龙头,“快乐”的水龙头马上也会关上,因为在这两个水龙头的背后,其实只有一个水龙头,那上头写着“觉知”。所以,要不然就是两个水龙头都打开,要不然就是两个都关上,因为这两者是同一个现象的两面。这正是头脑整个冲突的所在:头脑希望愈来愈快乐,只有当你有觉知的时候才有可能快乐;然后头脑希望痛苦愈少愈好,但是,只有当你是不觉知的时候,痛苦才会比较少。你现在处于进退维谷之中,如果你不要痛苦,快乐立刻在你生命中消逝,幸福不见了;如果你要幸福,你将这个水龙头打开,痛苦的水马上流出来。若你有觉知,就必须觉察到这两者,生命是痛苦与快乐,生命是幸福与不幸福,生命是白天与黑夜,生命是生与死,你必须意识到这两者的并存。所以,牢记这件事,假如你害怕死亡,你只会继续昏睡,你将会长大、变老、然后死去,你失去了一个机会。假如你要觉知的话,你必须同时觉知痛苦与快乐,它们并不是不同的两件事。一个能够觉知的人,会变得很快乐,而且也变得能够承受深刻的痛苦,这是过去的你所做不到的。

   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有位禅师圆寂了,他有个大弟子,这个大弟子本身就是很有名气的人,他甚至比这位禅师还有名,事实上,这位禅师是因为弟子的关系而得以声名大噪。这位大弟子看到师父过世而开始哭泣,他坐在寺庙的石阶前,泪水滚滚而下,上千个民众围聚过来,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因为你从未看到一个已经醒觉的人哭得泪流满面,他们说:“我们觉得难以置信,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哭,而你总是告诉我们,内在最深处的存在永远不会死,你自己说并没有死亡这回事,我们已经听你说过太多次,你说死亡并不存在。既然你师父的存在仍然活着,你为什么要哭?”这个弟子睁开眼睛说:“别阻止我,就让我哭个痛快,我不是为了师父和他的存在而哭,我是为了他的身体而哭,他有一个绝美的身体,你再也看不到那般的美了。”然后有人试图说服他,告诉他这样会为他留下不好听的名声:“很多人在这里,他们会觉得你并没有成道。”这位弟子说:“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从我醒觉的那一天起,我已经受到无上的祝福,但我同时对于伤痛与受苦也变得非常敏感。”事情的确是这样,同样是被石头所打到,佛陀会比你还要痛得多,因为他非常地敏感。它的敏感,细嫩如一朵莲花的花瓣般,石头会深深地伤到他,它会觉得很痛很痛。当然,神会觉察到这些,神会保持距离,当然它已经超越它,神知道正在发生的事,保持不涉入,只会象朵云一般包围住这件事,当它正发生着。你无法对疼痛这么敏感,你睡得太深太沉了,就象一个醉汉,一个不小心跌倒在路上,头撞到水沟了,却不觉得怎样,如果他有觉知的话,他一定会痛得要命。佛陀会尝到受苦的极致,而他也会尝到享受的极致,永远别忘记,当你来到一个高峰时,会同时有一个深谷出现,如果你想要上达天堂,你的根必须要下达地狱的深处去,而由于你的害怕,你无法有觉察力,这时你就什么都学不到了。那就好比有时候你很害怕敌人,你将你家的门关起来,可是,现在连朋友也无法进去,连你所爱的人也被摒除在门外。你的爱人一直敲着门,可是你很害怕,心想也许那是敌人在敲门,于是你将自己关起来。那就是我在你们身上所看到的:封闭,害怕敌人,朋友进不去你的世界,你把朋友变成了敌人。这下子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你的世界了,因为你害怕成这样。打开你的门,当新鲜的空气流进房子里时,同时也潜藏着危险的可能。当一个朋友进来时,敌人也进来了,因为白天与黑夜是一起的,痛苦与快乐是一起的,生命与死亡是一起的。

   别怕痛苦,否则你会活得很麻木。外科医生在对你动手术以前,会帮你注射麻醉剂,不然你会痛个半死,你会受不了那个痛,你的意识必须要很模糊,不能清醒,这样他才能在你身体上动刀,而同时你不会感到痛。由于对痛苦的恐惧,你强迫自己活在模糊的意识当中,过着不痛不痒的日子,几乎是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中,这是恐惧,你必须丢掉恐惧,你必须面对它,你必须经历过痛苦,然后你的朋友才有机会进入你的世界。当你认识到这两者,马上你就成了第三者。当你知道了这两者:痛苦与快乐——二元性的存在,白天与黑夜,你顿时超越了这一切。

   成熟就是觉知,变老只是白白浪费你自己的时间而已。要牢记在心的最根本一件事就是生命是一场辨证,它借着二分性而存在,它是一种在相对之间的律动。你无法快乐一辈子,那样的话快乐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你不能永远都处于和谐的状况中,不然你会失去对和谐的意识。和谐必须一再地随着失序而出现,快乐必须跟在不快乐的后面,每个快乐都有它自己的痛苦,而每个痛苦都有它自己的快乐。除非一个人知道存在的这个二分性,否则的话只会继续无谓地受苦。接受这全部,所有的痛苦与所有的狂喜,别去憧憬那不可能的事,别去指望生命中只有狂喜没有痛苦。狂喜不能单独存在,它需要一个对比,痛苦正好是一块黑板,狂喜借此看上去既清晰又明显,犹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在白天中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你看不见它们,而你看不见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对比。

   想想一个没有死亡的生命,那将会是一个让人无法承受的痛,一个让人无法承受的生命。没死亡的生命是不可能的,是死亡界定了生命,使得生命有张力,因为它转眼即逝,所以每个片刻就显得弥足珍贵。假如生命是永无止尽的话,那谁还会在乎?我们可以永远在等待明天,这样还有谁要活在当下?由于明天死亡会在那里,你被迫活在此时此刻,你跃入当下这个片刻,进入它最终极的深处,因为谁知道呢?你也许有下一刻,也许没有。看清这个韵律你就能自在,对两者都保持自在。当不快乐来临时你欢迎它,当快乐来临时你欢迎它,明白它们是同一场游戏中的伙伴,这件事你一定要随时随地都谨记着,如果这能成为你内在一个基本的记忆,你的生活将会有一个崭新的风貌,一种无拘无束的感觉,没有想抓住什么,没有执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保持如如不动、安安静静,并且接受所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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